实在是一种纯粹客观化的东西,而语言对它发生作用,就形成了现实。那么,语言是什么呢?语言就是符号化的人的思维手段。人通过语言与人的外部世界发生关系、关联,语言是沟通作为人的主体与作为客体的外部世界的一个通道、一个连接器、一根链条。语言是人的符合化的思维与实在的联系者,是主体与客体的中介。
在人类之前,世界只有实在,只有纯粹客体化的、没有主体意识渗透的实在。有了人类以后,人的符号化的思维以语言的形式成立,然后,就已经具备了与一定的实在发生作用的条件。这就使世界具有语言、现实、存在和价值成为可能。语言、现实、存在和价值,都是人类作用于世界的产物。
因为作为主体的人的语言具有主体的主动性和能动性,这种主动性和能动性自始至终贯穿于语言与实在的作用过程中。因为主体的这一“不固定、不确定性”,导致语言与实在的作用过程,随着主体的不同,产生相应的不同结果的差异。也就是说,对于同样的一种实在,不同的主体语言与它的作用结果是不一样的,比如,每个哲学家对语言的定义、每个诗人对春天的感受、每一个人对理想的认识,都各不相同。即便对于同样的主体语言和同样的实在,每一次作用的结果也不一定相同。一个主体的语言,不会是从来固定不变的,一个人、一个集团甚至整个人类,对外部自然世界和人类内部关系的世界的认识也是经常变化的。
这就产生了各种各样的主观的现实。从自然法则的理论上讲,一个集团中每一个人的主观现实的总和构成了这个集团整体的现实,整个人类的主观现实构成了人类整体的共同现实。
语言是构成事物和现象的现实的手段,它是事物与现象的主体性的符号化,它是人类对现实的最表面、最直接、最基础的认识。语言与实在在对应上符合人性的本真性,那么,它与产生的现实的对应也符合人性的本真性。因为,实在是客体,是没有倾向的客体。实在介于本真倾向和伪倾向两种相反倾向的中间,如同“零”介于正数与负数的中间一样。语言与实在的作用所呈现的方向,完全由语言的性质决定,本真倾向的语言呈现本真方向的现实,伪语言倾向呈现伪现实的方向。在有很多个主体同时对一个实在发生作用时,所有主体的语言的倾向的总和的方向,仍然就是所呈现的现实的方向。这同样完全符合正数、负数和零的加法原理。
因为现实具有主体的主观性,所以,现实不一定与本真性的要求一致,发生偏离是常见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自然领域还是人类社会领域,任何理论和学说都往往需要经过不断的检验和修正;检验和修正的过程,实际就是使语言更加接近本真性后再与实在融合的过程。学术从谬误到真理,政治由专制到民主,莫不如此。应该认识到,语言是否具有本真性,具有多大程度的本真性,有时其主体是无法预知、判断的。对于不同的实在,需要相应不同的语言打通它,才能实现二者的融合。主体的认识、能力局限,语言与实在的不一致性,是引起自然科技领域的偏离的原因。在自然科技领域,一般不存在主体利益倾向,因为,这不是社会利益的分配领域。但在社会领域,偏离往往就是主体利益倾向作用的结果。因为现实具有主观性,所以,一个集团、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中,每一个成员的“现实”都往往有着各种程度的差异,那么,如果强调主体的平等性、主体作用相似甚至相同的天然性,则整体的“现实”就应当是每一个人的“现实”的物理学意义上的总和――象力构成合力那样,“现实”以同样的方法呈现数学计算的“合现实”。但实际情况绝不是这样的,这无非是一种“理想”,一种人类社会具有“物质领域平等规律性” 的纯天然的、纯客观的要求。因为主体的主观性,所以,人类群体的“合现实”与大多数成员的“现实”往往没有直接的关联,往往是占主导地位的主体的现实就构成人类群体的现实的重心。由于占主导地位的主体的利益不一定与它的大多数人的主体利益一致,在很多情况下,主导的主体语言容易偏离整体主体的重心,这样偏离整体语言的主导语言就是伪语言,它与实在作用后的现实,也是偏离整体现实的“伪现实”,进而形成“伪存在”和“伪价值”。偏离的程度越大,就越只是代表少数人利益,我们就认为其越专制,反之,偏离的程度越小,就越能代表多数人利益,我们就认为其越民主。
现实与本真性的要求往往发生偏离,这样的发生“偏离”的情形,其实在社会内部的诸多领域都普遍地存在,我称之为“偏离效应”。
把实在改变为现实的手段,可以是自然科学,它揭示自然世界未知领域的实在;可以是社会科学,它揭示社会本真的实在、挖掘被遮蔽的面目、还原社会的真实;也可以是艺术,它发现情感与真实的隐秘、人性的光辉和残暴。
现实的形态化就使现实成为了存在。上面说过,现实被定型化、具体化,就构成存在,存在是物的显现,或者一定限定、范畴的通过物质中介成形的精神产物。
存在的被认同化、被对应化形成价值。所谓认同,是主体的认同,而所谓对应,是一种人类需求、人性要求的对应。主体认同,有个人的认同,有国家、地区等人类区域的认同,有人类的各种组织、集团的认同。比如艺术家创造了某各个艺术作品,这个作品通过物质媒介(纸张、画布等)形成一定意义限度的精神实体的存在,艺术家本人对该艺术品的人类需求、人性要求的参照对应,艺术品呈现出他个人主体的价值;若该艺术品通过各种传播手段辐射到某个组织、国家、地区的范围,其参照、对应得到认同,该艺术品就获得了以该范围的人类作为主体的价值。
存在的被认同,有强制的、自愿的、习惯的、无意识的、社会传播的等各种形式。强制,一般指用政治的,宗教的,组织权力的方法强迫社会成员相信一定的思想上的信仰,和遵守生活、工作方面的一定准则。在普遍的社会结构中,强制相信思想信仰只能间接强制,即一定程度的剥夺成员的“信仰”之外的言论、集会、出版等权利,而“准则”的强制,则是直接的。习惯的认同,指由于思维的惯性、惰性而形成的一直的未付诸思考和判断的认同,长期以来,“愚民策略”的动机和目的就是培养这样的认同模式。无意识的认同,来源于人的盲目的人云亦云的“从众心理”。社会传播的认同是一种重要的、复杂的认同方式,各种层次的互动、辐射、对应,都会对价值判断造成深远的影响。
存在按其存在的总体性、非总体性,可以分为总在、类在。按其转换性可分为定在、变在。按存在的呈现状态可分为隐存在和显存在。按自然界与人类构成的社会可分为自然存在和社会存在。按存在的呈现方式、属性可分为物质存在、精神存在和精神化的物质实体性存在。按存在的是否本真性,可以分为本真存在与伪存在。
相对应地,价值也有本真价值和伪价值两种。
因为价值同样是主观的价值,所以,它在彰显、作用的过程中,会随时遇到挑战,那就需要不断地进行价值的调整和重构,以使价值在调整和重构中逐步现实主体之间的公平化。每一次调整和重构,都是一次主体之间主导性的调整、转移。每一次调整和重构,形成新的价值,然后又继续这样的调整和重构,永无休止,形成循环上升的价值链。
伪价值的构成,是通过伪语言的作用手段,欺骗实在、虚饰实在和暴力实在呈现伪现实,而伪现实导向伪存在来实现的。调整和重构价值,目的就在于还原、建立本真价值,只有通过还原语言入手,以本真语言将现实还原为本真现实,其后,本真现实呈现出相应的本真存在,本真存在导向本真价值。
语言及其与现实的关系
现实,其实就是语言符号化的事物或现象。符号化,就是形成现实的语言状态。我们所能够关注、谈论、研究和表达的所有事物或现象,其实都是关注、谈论、研究和表达它们的语言状态。语言赋予事物或现象符号化、文化化的意义从而成为世界的构成、组织和各种形态。从这种意义上讲,没有语言就等于没有实际的可以表达的事物。没有语言,就没有现实。语言由此构成了全部的现实的存在。不存在的一切,也是语言赋予它们的不存在。如果没有语言,它们只能是无可感知的、无可表达的、没有表达的意识的混沌的实在,连“不可言喻”的程度都达不到,自然就更不会有“不存在”――虚无。所以,语言也构成了全部的虚无。语言构成人类可以认识和表达的全部的现实和世界,它构成了自然、构成了人的一切行为、存在与意义。由于它已成为所有事物、现象、规律、态势、行为等的存在前提、基础,所以它是元度存在。语言的价值是关乎人的一切的元度价值。语言是所有事物的生成因。语言是各种事物和现象形象化、名称化、名义化、情感化、存在化、否定化等的肯定的唯一前提,也是它们的肯定的总和。所以,语言是最大的绝对性。语言同样是它们的否定和含混的唯一前提,也是它们的否定和含混的总和,所以语言也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语言与现实具有同存性。从人类的意识来讲,语言不仅对应事物与现象的存在、结构、特性和属性,对应事物与现象本然的存在和本身的方式,当然也对应于人类自身的生存与发展状态,而且,如果说的大约、简约、直接化一些,语言直接就是它们,或者它们就是语言。从人类的理性上讲,语言与事物和现实是表征与被表征的关系,一种语言表征一种现实,一类语言表征一类现实,所有的语言表征所有的现实。语言就是现实――人类自身的生存与发展的态势、状态的表征。因为语言与现实同存,它们不可分割,没有相互的独立性,是血肉般的整体。语言是自为的,它自足性地存在。语言也是开放的,它被人类能动地存在,它有着自身的生成、发育与成长的功能。如同物质体系一样,语言由一定的“语言细胞”构成,这些“语言细胞”之间以一定的规律生成,它们是运动的,它们的运动性可以使语言的形态发生数量的或质量的改变。由本真语言到伪语言,或者由伪语言到本真语言的改变,就是质量的改变。而这些改变的过程中的变化,则是量的变化。先天性的实在,是混沌的、类似于一种和谐的中性的实体或者“空无”。语言进入实在后,实在就拥有了“性状”,伪语言产生的现实“性状”与本真语言产生的现实“性状”刚好相反。一定的实在,好比一个筐子,语言抵达实在,如同装进实在里面的东西。这样,实在里面有单一的伪语言或单一的本真语言或两种语言同时存在。当实在里面只有纯粹的本真语言或纯粹的伪语言时,它呈现的现实是纯本真现实或纯伪现实,自然,在两种语言均具有的情况下,哪种语言多,实在呈现的现实总的面貌就呈多的状态;本真语言多,现实呈本真现实特性,伪语言多,现实便呈伪现实特性。一样多,则呈现完全抵消的原初实在状态。这如同酸碱的中和效应以及形成的酸碱度一样。若本真语言的比例大而且占绝对优势,就呈现高程度的本真现实,反之亦然。比如,文学作品或美术作品,偌作者把伪劣人性(即伪人性,阴暗的人性)的文学语言或美术语言付诸于文学或美术的实在中,该作品所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伪人性现实和相应的伪人性价值。任何语言与实在发生关系产生的现实概不例外。实在是固定不变的,语言的改变导致现实的改变,呈现出的意义也就相应发生改变。如同镜子前面的物体,物体的现状、构成状态的改变与镜子中物体虚像的改变同时发生一样。实在是“先在”的,语言紧跟实在,但实质上,从语言作用实在呈现的现实同人发生的关系上讲,人们是通过语言去认识实在,而后成为现实,语言与现实的关系的确类似于物体与其成像的关系。语言似乎呈现实体性的性质,而现实往往成为语言的“映象”。实在自然化的,现实是人化的。语言是人化的语言,但它沟通自然的实在而使其成为人化的现实,所以,语言既是一种自然话语,又是一种社会话语,它是所有话语的总和。
但是,语言与实在的性质、特性、功能等有形容关系和形容逻辑的对应状态上,不一定是非常准确的,这里面存在着目的性、虚伪性、伪善性、方法性、工具性和功能性,与设置对应模式、对应方法的人的倾向、风格、立场、地位休戚相关。特别是人类集团间利益的争夺,导致语言向着强势的一方倾斜,欺骗实在、虚饰实在与暴力实在,语言由此在将实在导向形容关系和形容逻辑时,全面导向了强势集团的欲望和愿望,语言形成的现实因此被全面异化,语言指向现实时指向凌乱、错位;甚至指向虚空,空有指向却无对应。这就是语言的最大遮蔽,现实构成的最大的表面存在实际虚无。语言的欺骗实在、虚饰实在与暴力实在,呈现的“伪现实”,使得“现实”成为一个虚拟的名词。
欺骗实在、虚饰实在与暴力实在的语言,就叫伪语言。
上面说过,存在由自然存在与社会存在组成。自然存在是人化的自然的存在,指人类活动参予或称改造自然的人化自然。是人类在自然中对自然物的活动的存在,比如对植物和动物的生长、生命周期、品种选择、数量等进行控制。人化自然中,有着符合人性本真规范的人性化自然,这是人化自然的积极意义和良性发展的方面。而人类社会内部之间的各种相互关系、活动的存在,为社会存在,比如社会中人的群体与群体之间、群体与个人之间、个人与个人之间的权力利益支配或非权力的情感交流、思想交流、商品交换等等。
语言和现实在组织上和形态上与一切人化自然、社会行为、社会状态等是对等、同一的。因为语言,所以事物、现象、规律、特性存在,构成现实。所有事物、现象、规律、特性等等,都是一种语言呈现。有了这种语言呈现,所有事物为人类感知或认知。语言使事物获得概念与意义,使每一种事物获得自身的而且仅仅是自身的存在状态、存在方式与存在意义。语言把事物从实在的混沌中解放出来,它使每一种事物独立存在,在所有事物中各得其所。正是这一特性,各种事物相似、相对,或者格格不入,但它们有条不紊,每一种事物都有着独立的、与其它事物相区别的本质属性。语言使世界井然有序。
语言决定事物、规范事物。每一种、每一类事物都受一种或者一类语言支配。语言决定事物,但语言与事物同时存在、不可分割。没有语言,就没有事物,或者说,没有语言的事物的实在状态是混沌的,尽管“存在”但不被人类感知、认知,没有人类的介入,从而不具备社会意义或文化意义。没有语言的事物实在不具有意识化的存在特性,也就不具有意识化的事物构成与属性。当然,没有语言的事物实在,一旦被人类开启、命名,被人类赋予语言,它就不再是混沌的实在,而成为了有意义的事物。语言的历时发展,或者说诗歌、小说、戏剧、美术、音乐等各种艺术,以及所有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发展,其实就是不断赋予实在语言性,把混沌的实在概念化、文化化和社会化的过程。所谓语言性,实质就是对实在的人化表达,即意识化的事物和现象。反之,一种或一类语言没有与之相对应的、由其决定的一种或一类实在存在,这一种或一类语言也就毫无存在意义和存在可能。
语言通过与各种层次的实在的作用,以层次的形式决定事物的存在。若干种事物或现象构成一类事物或现象,若干类事物现象构成更高层次的事物现象。总的、所有的事物或现象构成语言,构成世界的现实。
一种事物标志一种现实。人类事物指人类社会的个人的或群体的现实。直接性的阶梯现实也称直接性的支配现实,指统治的、等级化的权力分配性和支配性现实。平面现实指社会性的交际形态。每一类现实形态都由若干类或若干种子现实构成。也就是说,语言的决定性层次――也就是事物或现象的构成层次,是无穷的。
语言把各种实在定义、规定,它赋予实在指涉、意义,但语言对任何实在的定义与规定都是有限的。语言赋予特定的任一实在一个指涉的和意义的范围,使相应的现实――事物与现象在这一范围内存在、表征。也就是说,语言通过定义与指涉界限、限定事物与现象的特性。例如,“政治”这一现实,语言通过对“政治”这一概念的指涉定义限定它在“作用于政体的阶梯性或支配性存在与行为现实”这个范围之内。
语言对现实即各种事物与现象的生成性不仅表现在它对事物与现象的存在决定性上,而且同样表现在它对事物现象的限定上。从我们熟知的繁衍方面,也能够较为明晰地说明这个问题。上一代不仅直接决定性地生成下一代,还以遗传基因的形式限定着它的生成物的特性。繁衍以遗传基因作为限定手段,语言则以自身的指涉与定义功能作为限定手段。繁衍行为仍然是一种语言呈现的现实,实际上,遗传基因仍然是一种语言的指涉与定义手段。语言以这种方式保证了事物与现象类的延续与属性统一。基因遗传作为语言限定事物现象特性的一种方式,在生命或生物领域,是一种通常的手段。
语言的蒙蔽性在很大程度上使我们仅仅知道、谈论、分析假相,我们在事物和现象的虚化性质中生活,听候它的差遣、歌颂它的伟大、光荣和正确,我们的命运在虚化中游走,却终结于致命的真实,就象义和团的成员笃信神灵保佑刀枪不入却全然死于他们无视的刀枪,抑或金庸小说《鹿鼎记》中的神龙教的教徒,在天下无敌、广大无边中不堪一击、渺小之至。万岁终不渝百年。我们的个性被语言虚化实在的暴力磨灭,我们的青春被语言虚化实在的暴力吞噬,我们的创造力被语言虚化的暴力完全掠夺。我们行走在语言和现实真实的边缘,不着它的任何边际,甚至行走在语言和现实真实的对立面,我们生活在它的漩涡的中心,却与它的任何本质、实质全然无关。我们在时间中无望、徒劳,时间不仅带走了我们的肉体的生命,也带走了我们的精神的生命,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语言的真空、破绽和骗局。语言让我们的灵魂去寻找语言的教主,可我们灵魂最后能够抵达的,却是衍生出我们的先辈、千古的中华家园、民族的灵魂、语言的中心。改造语言,就是改造我们我们自己,恢复我们的知性,恢复我们的个性,恢复我们的精神空间,恢复我们与生俱来的自信、本质、善良、诚实和创造性,恢复我们与本真语言、本真现实的一体性、一致化,恢复我们灵魂的家园。脱下语言华而不实的外衣,露出语言真实的胴体,显露现实在语言身体上的真实的、健康的血色。只有真实的语言,实在才给予它光洁的皮肤、纯洁的感性。改造自然科学现实的语言,改造它的缩小自然空间、将自然连根拔起的企图。改造人文学科的人文现实语言,改造它的对实在的虚化、放大和缩小、对情感的强奸……还原我们本真的认识、本真的理想、本真的激情、本真的生态、本真的创造、本真的奋斗、本真的生存和死亡。
价值是唯一和绝对的人类社会中心
语言作用于客观实在形成现实,由这样的现实转化为相应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所呈现出来的决定人类的判断力,就是价值。价值是一种力量。影响人的直接的、核心的因素,不是语言,不是存在,当然更不是政治、权力、经济等,而是价值。我们能够容易地感觉到,语言、存在,以及作为语言、存在的一部分现实显现的政治、权力、经济等形态,都对人有着一定的影响,实质上,所有精神领域的东西,都与人是息息相关的。不过,它们对人的影响,并非直接的,而是转换为价值后才把这种影响实现。价值对人的影响,是唯一的,绝对的。权力仍然可以转化为价值的一种形式。这样的权力转换的价值,与其它价值相比,对人的影响来得直接、猛烈得多。其它形式的价值,有时仍与权力的价值相互纠缠,但更多的是,它贯穿在大众的日常生活中。价值领域,过多地受到了权力的价值的浸染。被权力主导的意识,已似乎成为了社会价值的指南。权力的价值标签,贴满了大街小巷,贴到了几乎每个人的脑门上。
除了权力主导价值外,作为文化的假定也是价值的重要主导者。价值的面目被它们价值篡改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就像一个女人,被穿上男人的衣装,弄成男人的形态,看起来独树一帜,却不伦不类,不阴不阳。
权力的价值在人类社会与动物群体中几乎普遍存在。在有着权力这种组织形式的动物群体中,也有着类似于人类的权力的价值的东西存在。它们有不同的分工,有不同的等级,也有着类似于人类的讨好权力或叫做拍马屁的行为,甚至,在他们的生存活动中,也有着明显的活动手段以及明确的生存目标。这些东西构成了动物群体的价值。显而易见,动物群体价值围绕着权力的价值得以实施和实现。在动物界中,只具有权力的价值。但是,作为文明,作为文化精神的价值方面,与动物界无关。动物不具有精细而深刻的思索本原的能力。动物群体价值完全被权力的价值主导,权力是价值的轴心。
价值是人类社会唯一的、绝对的中心,它是社会的大脑,它控制着社会的各种机构,控制着几乎每一个人的神经、态度和行为。它是人类的中枢。所谓人类的生存,实质就是指人类在价值中的生活。
看一看权力的价值和文化假定的价值是怎样主导价值的。权力可以制定必须遵守的规章,可以影响人的吃喝拉撒,甚至可以限制人的意识。后金入主中原,就直接管到了人的脑袋,有“文武军民一律剃发如满洲式样,不从者治以军法”的政令,不“一律剃发如满洲式样”,脑袋就保不住。中国封建社会的特产——太监、奴才和女人的裹脚,在世界上鼎鼎有名。连历史上最开明的皇帝李世民,他在位时,“民”字也不能用,而用“人”字替代。在外国,亦有科学家因科学发现被活活烧死,还有因婚外情而被凌迟处死的情况。权力的价值的效力可想而知。权力就是强制,因为它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和刑罚作为后盾,价值的式样,自然是从枪杆子里面蹦出来的。相对权力的价值,文化假定的价值对价值的主导性温和得多,但文化假定的软鞭子,抽到人的身上,也不会好受多少。文化假定提供一套规范,把人的日常生活和日常交际纳入它的框架,就算一个人的日常行为,更本真,更符合人性,只要越过它的界边,就休想过得利索,周围人的口水,也足以把人淹死。
权力的价值之于价值,就如罂粟,看似灿烂,艳满田野,价值一旦被权力的价值插手,权力则欲罢不能。习惯成自然,从未离开过权力的价值,一旦离开,恐怕便会心慌意乱,惶惶不可终日。文化假定的价值之于价值,犹如活人被鬼怪教训,隔靴搔痒,却缠身难脱。
其实,权力的价值也不完全蹂躏价值,它也可能成为价值的同盟军。权力的价值可以依仗自己先天的严密组织结构和超强渗透力,以及价值惯常的对它的依赖,提升价值的灵魂。就像它可以篡改价值一样,它同样可以顺理成章地对破碎的价值进行修补,对掺杂的价值进行提纯,对变异的价值进行还原。不过这种充满理性激情、崇高的无私与无畏精神的行为是多么难有啊!就像一个靠掠夺起家的富翁,要他施舍穷人,岂非如同要他交出性命?有一个成语,叫做与虎谋皮,恰好可以说明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同样,文化假定的价值也不完全就是虚妄,也存在着人性化的、本真性的文化假定的价值,类似公理的文化假定的价值。这样的文化假定出自于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和价值理论家。本真价值的地基,就是由他们建立起来的。
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之一,其实就在于人类社会有一个开放的、自足的、能动性的价值意义系统。价值作为人的认识中的意义,它是一个人性化的概念,它必须符合人性良性发展的方向,引导人性向上。符合作为人的整体利益的事物才是有价值的事物,才能称之为本真价值。离开了人类去谈论本真价值,毫无意义。我把其定义为本真语言现实导向的本真存在的价值趋向,即作为人的本真世界的价值秩序、形态、结构的总称。
伪价值和本真价值
什么是伪价值?同价值的定义一样,很简单地,伪语言作用于客观实在形成伪现实,由这样的伪现实转化为相应的伪存在,这样的伪存在所呈现出来的决定人类的判断力,就是伪价值。同样,本真语言作用于客观实在形成本真现实,由这样的本真现实转化为相应的本真存在,这样的本真存在所呈现出来的决定人类的判断力,就是本真价值。
本真价值,具有这样的基本特征:独立性、对人性的有效制约、对人性外延的有效拓展。
毫无疑问,独立性是事物存在意义、存在价值的突出表征,同样,对于价值而言,独立性程度表面着它价值的本真性程度和被异化、肢解的程度。对于科学、思想和艺术而言,它是否走向成熟,最基本的、最直观的就是看它是否具有独立性。具有本真价值趋向的科学、思想和艺术,无一不是自觉地对现实的独立性程度保持警惕,把独立性作为本真价值形态的主要界定之一。
人性的发展不是简单的线性能动,更不是简单的良性能动。科学、思想和艺术的价值的作用之一,在于对人性的能动进行介入、制约,使人性的能动状态与过程始终保持符合人性自身的规范。但科学和艺术与人性能动的启动性配合并非一直处于协调状况,而是恰恰相反,人性的恣肆能动不仅未得到科学、思想和艺术价值的有些调整与厄阻,而且反而拉拢科学、思想和艺术,把它们作为工具使用,在很大程度上掏空了它们的本真价值,使它们成为以人性恣肆为中心制度的附庸物,它们呈现出来的价值当然性地成为了伪价值。科学、思想和艺术应有的态度,就是要使其价值成为对人性恣肆能动实行严格控制、规范的有力武器。
把人性能动的外延定义为人性能动中人类内在之间的溶触与人类和自然之间的外在溶触。人性能动的发展,在于其外延的历时性拓展。科学、思想和艺术同样肩负着人性能动的任务。它们在对人类能动性的制约与拓展中获得自身的平衡,同时也使人性能动达到本然的平衡。无论怎样,科学、思想和艺术对人性能动外延的拓展有着一定的限制性:拓展必须建立于人性的基本内在本真形态。我们看到,一些所谓科学、思想和艺术造成人性异化及自然对人类的逆向关系(即对人类造成灾难),就是对人性的拓展偏离上述限制性的结果。科学、艺术和思想必须服从这种限制性,但必须是在对人性能动的拓展中实施这种限制性。科学、思想和艺术对人性能动的有效拓展性,是使它们成为历史与社会的一种手段,凸现出强烈的历史感与现实感;不是虚无,而是面对存在,在存在中求得拓展人性外延的本真文化意义。
语言现实的本真存在、本真价值,具有这样的基本特征:独立性、对人性的有效制约、对人性外延的有效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