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神功与轻功


  最近,国内外冠以“中国”标题的书很多,书名大都是“中国如何如何”。这体现了一个社会热点,中国现状和前途正日益受到国内外专家学者和普通群众的关注。这是一个极为广泛的话题,似乎说之不尽,论之不竭。它似乎离每个人很近,又似乎离大家挺远。对比来说,美国社会此类讨论美国前途的书也很多,不少还都成为畅销书,说明美国民众也有关心国家前途的热情。在中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居陋室,心系天下”,更是中国文化的一个传统,因而,关于中国现状和前途的各类书籍争相面市,也从一个层面体现了中国社会的舆论和民情。

    刚看完一本挺有意思的书,《中国梦》。作者是刘明福先生,中国战略研究方面的专家。该书最后附录的近百本参考书目中,也有与我有关的那两本书,《中国不高兴》和《中国没有榜样》,因此,我对此书便有了点特殊的兴趣。通读下来发现,这确实是一本战略研究专家写的书,条理清晰,结构规整,章节安排有条不紊,有点像是一本教科书。这是《中国梦》令我好奇的地方。我们知道当今中国的一个大政方针叫做“韬光养晦”,有人开玩笑说,真的“韬光养晦”需要让满世界都知道吗?如果大家都知道你在韬光养晦,难道不会怀疑你结束韬光养晦之时,准备“出山”之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反过来说,就算把“韬光养晦”变成一个战略动作又怎样?让其他人去猜,让别人琢磨不透,不是也挺有意思?因此,我读刘明福先生这本《中国梦》时,便有这种感觉:作为一个战略研究专家,如果他的研究真的成为国家政策的基础,他会把自己的战略研究成果,关于中国未来的战略规划,明白无误地都写出来告诉别人吗?

  《中国梦》一书是对中国现状和未来发展战略的一个全景式描述,从其他国家成功失败的历史经验,到当今中国所面对的形势,以及未来中国应注重的重要方面,基本上无一缺漏。当然,中国大战略必定离不开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国家——美国,因此,《中国梦》中关于中美关系的论述占了相当大的篇幅。其中不乏精彩之处,但有些重要问题也很简略。我无法判断作者是因为匆忙而只点到为止,还是为了某种“战略”而故意语焉不详。刘明福先生很明确地指出,大国之间的竞争,战略是非常重要的。刘先生还提到,日本面对中国的未来,提出了一个战略,就是要误导中国犯大错误。因此,所谓国家战略研究,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说的是真的,哪些说的只是烟幕弹?这是我读这本书时最有意思的一个感觉。

       根据本人《中国没有榜样》所涉及的话题,我只对刘明福先生《中国梦》中的一个话题稍稍展开讨论一下。刘明福先生认为,二次大战以前世界大国之间的竞争,都像是决斗,也就是欧洲历史上出现的拿着枪或剑的决斗,必有死伤。二次大战之后,美苏之间的大国竞争,刘明福先生认为是一场拳击赛。由于核威慑的存在,生死存亡的大战不会爆发,但拳击赛只是相对文明,依然比较野蛮。刘先生认为,未来世界就是中国和美国争夺“冠军国家”的比赛,但是,中美之间的冠亚军争夺赛,既不是决斗,也不是拳击,而是你追我赶的“田径赛”。刘先生这个比喻的意图是很清楚的,田径赛的选手一般不会发生肢体冲撞,基本上可以转述为中美之间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而且,你追我赶、相互刺激提高,也符合“中国崛起、美国分红”,所谓双赢互利的说法。

  我觉得这个比喻并不很恰当。首先,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到,这场田径赛的跑道是不一样的。美国的跑道是它早已修好的专用跑道,基本上平整而光滑,但中国的跑道不是中国人自己修的,基本上是坑坑洼洼的。其次,美国人还有它专有的比赛装备,例如高科技,美国人并不想与中国分享,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是在坑坑洼洼的跑道上光脚跑,美国是在平坦的跑道上穿鞋跑;第三,中美田径比赛没有公平的裁判,裁判只是美国人。因此,刘明福先生认为中国和美国未来是一场在田径赛场上文明、公平、互赢的公正比赛,我认为不太可能。看看美国近年来在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针对中国的一系列政策就会知道,美国绝不可能与中国公平竞赛。那么,中国能有公平“田径赛”的幻想吗?一篇小文章,很难把中国的战略描述清楚,既然刘明福先生用形象化的比喻来描述未来中美之间的关系,我也顺着这个方向,做一个形象化的比喻。

  我在《中国没有榜样》一书中,对于中美关系的未来没有做很多阐述,这里简单说一下。在我看来,中国根本不应该与美国进行比赛,或者说中国不应该按照美国的既定模式与美国比赛。美国像一个大力士,力大无比,它所练的是“大力神功”。未来中国不需要同美国比试这种“大力神功”,中国需要的是绝佳的轻功,目的是让“大力神功”发来的每一掌、每一拳都落空,都化为无行,无法伤害中国,或者最多只能是一些轻伤,很快就能痊愈。中国为何需要练就这种绝佳轻功?因为,事实已经很清楚,美国因为长期苦练大力神功,已经走火入魔,中国只要不被它伤害,只要比美国健康,只要等着美国病入膏肓自行倒下即可。

  当然,这种比喻多少还需要解释一下,例如,在经济领域,怎么才叫“轻功”?美国的经济实力强大,只要市场一体化、资金流动自由化,金融规则国际化、标准化,美国就很容易像当年对付日本那样对待中国,中国的经济完全有可能在未来遭受一颗美国“金融原子弹”的攻击。中国经济的轻功比方说,我们国内的市场、与周边国家的双边、多边市场足以同美国市场匹敌,从而避免在美国这一棵树上吊死。今后美国要在经济上对中国制裁,中国不要美国这个市场也没什么,当美国人买不到中国价廉物美的便宜货,让它去继续高消费呗。最近的金融风暴让全世界看到,中国受影响的程度相对较轻,恢复得也较快,为什么?因为中国的金融还没来得及变成同美国一样,等于无形中与美国金融有了一层防火墙。这个“歪打正着”的结果其实对当今中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提醒:在所有美国拥有强势、并有可能对中国造成巨大的威胁的领域,中国都应该针对美国主导的世界“一体化”设立防火墙,这就是所谓轻功:根本不同美国的强项硬拼。现在很多人强调美国和中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谁也离不开谁。这多少有点一厢情愿。对于中国来说,除了要真正做到让美国离不开中国外,还需要做到:中国离开美国也没什么,甚至更好,这就是轻功。

  美国的大力神功形象一点说,每顿饭要吃5斤牛肉,20个鸡腿,30个汉堡包,它是靠高消耗来维持它的“大力”,中国没必要如此。绝佳的轻功也许吃素都行,反而身体更健康,而且还不会遭受“低碳”之类的讹诈。事实上,现在中国国内的很多问题,都是因为想和美国在同一个赛场上比赛而造成的结果。按照我的看法,身兼运动员和裁判员的美国,不光已经走火入魔,而且还不得不靠类固醇之类的违禁药来保持它的大力神功。我们若同它参加同样的比赛,高喊不公平,喊破嗓子也没有用,我们当不了裁判,美国人根本不会把裁判的位置让出来。因此,中国最佳的选择就是,同美国一起比赛只当是锻炼,中国要抱着“可赛可不赛”的心态,目的只是为了了解对手,而不是要赢。与此同时,中国更重要的任务是,按照自己的路子、自己的方式练好身体,练好轻功,防止美国硬抱着中国拼命,或者一起往火坑里跳。中国只要比美国更健康,那么,等着有朝一日美国“医治无效”就够了。这一天在历史的尺度上,已经指日可待。

  中国如何才能练好轻功?如何才能做到自己身体健康?我觉得刘明福先生的《中国梦》中有一个观点很好:要更多地听听西方人的“中国崩溃论”,甚至中国人自己也要更多、更深入地意识到面临“崩溃”的危机,要有如履薄冰的危机感。西方人之所以经常发出“中国崩溃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目前的发展模式在很大程度上与西方是一样的,因此,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中国沿袭西方道路而产生的危机,因为,西方模式的遗传疾病已经开始在当今中国出现,按照他们的理解,解决也只能按照西方的药方。事实上,中国当前很多的危机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而产生的,例如贫富差距悬殊。30年前,中国可能是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小的国家,为了向西方一样,在盲目学习西方的过程中,造成了今天中国贫富两极分化严重的局面。所以,中国练好绝佳轻功的一个重要前提是,自身身体一定要健康。那么,少吃点洋垃圾食品,多学点传统的养生之道,中国一定比胖子遍地的美国健康。去同一个大胖子一对一比赛拔河,那叫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