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忘记了这部电影到底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
虽然离我看完这部电影,才仅仅过去一分钟的时间。不是记忆力只有这一分钟的长度,只是影片内容的真实冷酷盖过了画面上的一些表现手法,色彩,远镜头,近镜头,甚至连演员也会被你忘记,你只记得巴西,里约热内卢,贫民窟,暴力,犯罪,未成年人,枪声枪声还是枪声。
《上帝之城》,巴西电影,2002年在法国上映。不是纪录片,然而看下来,却给人一种纪录片式的真实感。看了这部电影,你会很庆幸我们生活在一个实行枪支管制的国度。在电影里,就连几岁的小孩子腰里都可能别着一支枪,随时可以掏出来杀人,或者被杀。影片似乎陷入了一种恶的循环,年轻的罪犯取代老一辈的罪犯,然后会有更年轻的罪犯来继续取代。香港电影《古惑仔》差不多也是如此,和《古惑仔》不同的是,《古惑仔》里始终被一种浓浓的江湖义气弥漫,这部电影里却只剩下生理性的生存,以及生理性的犯罪和杀戮。在那些刚刚十几岁,却已经有了十年犯罪经历的少年眼神中,你甚至连一种许多电影里都有的“黑帮义气”都看不到。
没有感动,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部要让你感动的影片。影片有个桥段是达汀荷带着一帮子人收拾一群少年,其中有个顶多有六七岁的孩子被围住。像是猫戏老鼠一样,达汀荷朝着这个孩子的脚趾头开枪,然后在他和他的另一个同伴中必须性地选择一个打死。那个时候,我们会想到,这还是个孩子。可是后来,当我们看到这个孩子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投靠达汀荷,并且特别高兴地拿着达汀荷发给自己的枪朝天上开了一枪的时候,我们发现,在这样的世界中,将只剩下暂时的生存。没有永恒,这个孩子的快乐是暂时的,班尼的恋情是暂时的,班尼和达汀荷的兄弟情是暂时的,甚至连达汀荷也是暂时的。
除了警察,影片镜头几乎摈弃了所有的成人世界。当影片以这样选择性的撕裂感给观众呈现的时候,让我们仿佛身处噩梦之中,想要醒来,却又怕发现醒来之后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对个体的批判或者愤怒,就是行为方式最坏的达汀荷,你也感觉不到导演对他的谴责。在导演和编剧看来,社会环境才是恶之源,个体的恶反而成了可以冷静叙事、甚至是可以理解的寄生。
一只从刀尖下逃跑的鸡,一场追逐,片尾又回到了开头。这是我见过的最像艺术品的倒叙拍摄方式,像是一本黑白相册轻轻合上。而高潮,才刚刚开始。在导演最冷峻的拍摄风格中,巴斯卡普或许是影片中唯一的希望。在混沌中,同样身处“上帝之城”的这个男孩,没有跟着自己的哥哥,还有身边的伙伴一起走上黑社会的道路,却一心想要当个摄影师。
没人会想到,为什么会把这样的贫民窟叫做“上帝之城”?是上帝遗忘了城市?还是城市遗忘了上帝?而巴斯卡普,他像是“上帝之城”的旁观者,也像是人生的叙述者,一不小心,成了影片中离上帝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