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2015)
洞庭湖畔
终于将读了几天的《曼德施塔姆夫人回忆录》读完。因为《耳语者》才读此书的。《耳语者》我连续读了两遍,而这部回忆录不想多读了。有的人总想见,有的人见一面就够了。
于是出门,向洞庭湖走去。从枫桥到岳阳楼,不到三公里。
雨淅淅沥沥下着,岳阳楼和洞庭湖,隐约在一派烟波浩渺之中。
信步向湖边走去,前面不远处有一位着红衣的年轻女子。
她没有打伞,任雨淋着,头发已经湿了。
右手持着电话,不时凑近耳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走到一个亭子,怅然坐下,若有所思若有所失的样子。
在今天这样一个“节日”里,我想象着一个失恋的故事。
湖边,人工草草糊弄出一个“草船借箭”的景观,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游戏。
巴陵大桥
天慢慢黑下来,我从汴河街往回走。
一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更浓的是“情人节”的气氛。行走在人行道上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小年轻,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不合时宜。穿过一群兜售玫瑰花的小贩,走上了巴陵大桥。
巴陵大桥的安静与桥下的喧嚣形成强烈的反差。桥面上灯光昏暗,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让人感觉到暧昧。我又很不合时宜地听到一对青年男女的对话:
“是我不好,我改。”那是怯怯的女声。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必要,不可能了。”那是斩钉截铁的男声。
似乎又是一个草船借箭的故事。
老男人们
节日如此之密集,因为我们进入了一个有闲而有钱的时代。所有的节日,都不过是卖家和买家的相遇。当然,每个被消费的节日,其主题都会有所不同。
元旦之后,一群老男人就在群里或圈里意淫“情人节”。似乎每个晚上都可以掀起一个小小的高潮。——一个小小的段子,就搅得群里波光粼粼。
本来是年轻人的事情。一群灯干油尽的老男人却还装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咋咋呼呼。在我看来有些不合时宜。
岂止是不合时宜。有时候感觉很糟糕。比如,他想的说的都不过是荷尔蒙,可却非要贴上“爱情”的标签。一个最美丽的词汇就这样被糟践了。
被糟践得更彻底的是,“爱情”总是被金钱所绑架,而且卖家和买家形成了高度的默契。老男人们由此而自信满满,似乎只有那些腰围五尺腰缠万贯的大亨们才配享有爱情。
什么样的狗屁逻辑,什么样的厚颜无耻!淫荡就是淫荡,别拿荷尔蒙说事;物质就是物质,别拿爱情说事。
我的书是我的情人
斯密说这话的时候,“爱情”或者“情人”还是美好的词汇。也许因为有了书籍这个可以相伴终生的“情人”,他才选择了独身。不仅是斯密,还有他的好朋友大卫·休谟。
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不愿意仿效斯密这样说了。这样说,可能意味着对书籍的亵渎。因为书籍还是书籍,还一如既往的是我们的精神伴侣。而“情人”,似乎已经不是那个“情人”了。
在斯密的时代,“爱情”在很大程度上与精神自由相关联。我们知道,斯密是自由主义经济学的奠基者。尽管他未曾有过爱情,也曾将其作为自由的实现形式向往过。
在我们这个时代,爱情或者情人已经越来越物质化和世俗化了。爱情成为一锅杂碎,它内涵着金钱和门第,成功与地位,欺骗和利用,博弈和竞争,当然还有肉欲,还有被稀释的被支离破碎的感情。
“情人”——唯一与“情人”相关的,只剩下荷尔蒙了。
2015年2月15日 岳阳·枫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