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章归档:赵汀阳

赵汀阳,(Zhao TingYang,1961 -   )  中国当代著名哲学家。主要研究元哲学、伦理学、政治哲学、美学等,广东汕头人。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互动知识中心主持,兼任清华大学伦理和宗教中心研究员、北京大学应用伦理中心研究员等。出版哲学著作十余部。主要有‘论可能生活’‘天下体系’‘一个或所有问题’‘观念图志’‘走出哲学的危机’ 等。

历史为本的精神世界


  一个可持续的精神世界能够解释所有事情的意义。

  精神世界以何事为本,意味着解释任何意义的方式。精神世界或以哲学为本(例如古雅典);或以宗教为本(例如犹太、中古欧洲、阿拉伯、印度);或以神话为本(各种古老文明);或以巫术为本(更为古老的各种文明);或以政治-法律为本(现代西方国家)。博尔赫斯在小说中想象过一个以“心理学”为本的文明,其超现实的知识和意义体系十分奇幻。中国有个以历史为本的精神世界,或者说,历史乃中国精神世界之根基。这一点应为众多学人之共识(不排除有不同看法)。以历史为本的精神世界很少见,极可能唯此一例。

  历史所以成为中国精神世界之本,其根...

Read more

全球化之势:普遍技术和关系理性


  当前大家都在热议全球化受挫问题。恕我直言,所谓全球化受挫很可能是一个误导性的暗示,不过也能将错就错地引向一些值得讨论的相关问题。

  近来出现的英国脱欧、美国特朗普当政、欧洲多国的右倾势力上升,以及中东乱局等事件引起了所谓全球化受挫的讨论。但是,由此类事件就推出全球化受挫,恐怕是过度诠释了。事件的媒体效应总是大于事实的效果,远不足以解释历史的生长方式。事实上,夸大事件的意义,经常赋予各种事件“划时代的”意义,在历史中是比较晚近才出现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是现代传媒时代的产物,是传媒这个行业的经济产品,就是说,事件的事件化是传媒的生产和收益方式。在...

Read more

文明冲突的危险条件


  现代中国“方向”之惑重于“身份”之忧

  共识网:您今年新推出的两本专著——《天下的当代性》和《惠此中国》——有很大的关联性,“内含天下的中国”在《惠此中国》一书中有了更为翔实的刻画。这几年人们对有关中国的论述格外有兴趣,学界也有相关优秀著作呈现,当然这也从侧面揭示出人们在当下的一种身份焦虑。请您谈一谈《惠此中国》的主旨以及与其他相关著作的不同之处,还有如何看待国人的这种身份焦虑?

  赵汀阳:对于“身份焦虑”的说法,我可能会有些犹豫。对...

Read more

是什么让国人不讲逻辑?


  差不多100年前,面对中国落后而任人宰割的局面,知识精英对中国传统文化表现出一种“大拒绝”的姿态,并召唤“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这两个神灵降临中国。 今天,中国似乎已经在经济上“崛起”,但被阶层固化、贫富悬殊、道德滑坡、公平正义缺失的阴影所笼罩。而在关乎“中国走向”的公共争论中,不讲逻辑的非理性情绪四处泛滥。政治、社会、经济结构的风险驱之不散。

  “现代化焦虑”,尤其是“民主焦虑”,又把很多人攫住。

...

Read more

我们为何走不出西方框架


  何为中国?我大概是1993年之前,基本上是属于做研究西方哲学的,但是93年之后,我主要转向研究中国的思想。在1995年的时候,北大的朱苏力教授有一次提一个问题,他说我们确实应该思考一下,中国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提供给世界的?这个问题给我印象很深刻,因为在研究中国的时候,很容易变成研究中国的一些土特产。朱苏力这个问题想问,中国有没有一些能够提供给世界的?普遍性的一些东西?

  我应该说从转向中国的研究以来,一个基本的方法就是以不同专业的朋友为师,因为中国是一个综合的存在,我必须了解各个方面的知识,不管是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考古、古文献、中国的历史,诸如此类。

  那么,...

Read more

制造个人


现代社会是以个人为第一特征的社会。无论赞美或批判现代性,人们的关注焦点都落在“个人”这一或伟大或渺小的事物上。理解了个人的“制造”过程,才能明白,如何做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一、基督教的“纯粹人”

现代性中的一些元素,比如理性原则、民主和法治,可以追溯到希腊罗马。另一些因素则可以追溯到基督教所发明的诸多重要事物,包括意识形态、绝对敌人、宣传还有群众,除此之外,基督教还发动了另一项极其重要的发明:个人。

有趣的是,基督教的“个人”源自“群众”的发明。

群众代表着现代...

Read more

“坏世界”:人人共谋


前两年我写了本讨论政治哲学的书,叫《坏世界研究》,试图现实地讨论关于世界的想象。之所以选择“坏世界”这个名词,是想找到一个最简练最朴实的词汇来表达迄今为止的真实世界,而且对可预见的未来世界也多半合适。我们所谈论的坏世界不等于坏生活。坏生活总是属于具体人的生活,某些人生活过得差不等于世界是坏的,同样某些人过得好也不意味着好世界。坏生活或与艰难时世有关,但更与个人命运有关,就是说,坏生活在某种程度上是个人生活的失败,并不能完全同构于社会。坏世界则是人类整体的命运,没有人能够独自摆脱坏世界,因为每个人都是坏世界的共谋。尽管坏世界中的某些既得利益者有能力免于坏生活,但仍然...

Read more

道的可能解法与合理解法


  对经典的解释需要什么样的创造性?

  先说个故事。在1993年第6期的《社会科学战线》上,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老子《道德经》第一句话的解释问题的短文,认为“道可道非常道”的现代流行解读可能是错误的,并且试图论证“可道”的意思不是“可说”,而应该是“有规可循”的意思。2010年10月,我有幸与裘锡圭先生一起参加在布鲁塞尔的“中欧文化高峰论坛”,其间裘锡圭先生说他看过我的那个“新解”,并且与我分析讨论了老子的这个重要命题。裘锡圭先生是古文献学...

Read more

教育为了什么?


  

    这似乎是个简单问题,人们可能会在脑子里迅速转出十几个答案,但恐怕马上又会发现,这些答案都是些不靠谱的大话。所以,这个简单问题其实是个很难的问题。

  世界上有许多很难的问题并不真的需要解决,比如,一些最大的哲学问题,世界本质什么的,这样的问题不去解决也不会给人类生活造成什么损失;或者像数学的哥德巴赫猜想,看上去好像是个吓人的问题,其实这种研究试图证明的只是数学的某种优美性,并非重要推进。人类研究许多问题只是因为好奇,而不是因为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教育却是个事关国家命运的严重问题,无法回避。记得李泽厚先生在上世纪80 年代就指出,在21 ...

Read more

中国人“不讲逻辑”因为什么?


   差不多100年前,面对中国落后而任人宰割的局面,知识精英对中国传统文化表现出一种“大拒绝”的姿态,并召唤“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这两个神灵降临中国。今天,中国似乎已经在经济上“崛起”,但被阶层固化、贫富悬殊、道德滑坡、公平正义缺失的阴影所笼罩。而在关乎“中国走向”的公共争论中,不讲逻辑的非理性情绪四处泛滥。政治、社会、经济结构的风险驱之不散。

“现代化焦虑”,尤其是“民主焦虑”,又把很多人攫住。为什么...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