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客小农场


(新京报专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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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和玛丽夫妇在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工作,老两口都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一群儿女也已长大去别的城市定居。夫妇俩几年前在堪培拉远郊买了一处小农场,到了周末就去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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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恩夫妇的邀请下,某个星期六,我和乔夫妇去他们的农场作客。一大清早,在超市买好一些红酒和其它小礼品,我们就驱车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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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夫妇的小农场其实就位于亚思(Yass)一带。在堪培拉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亚思是农牧业区,那里水草丰美、移步换景,穿越山谷和沟壑,广袤的牧场和幽静的森林相间,野花与溪流点缀其中,一阵阵鸟语花香,低远的天空下,牛羊布满山坡。堪培拉的农民很富有,在高速公路上可以看见停在农场和住宅边的私人飞机。不过在这广阔而寂寞的土地上,如果要寻个朋友聊聊天,驾驶直升飞机去附近的悉尼会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有在悉尼的玛格尼特大街的某个星期六的酒吧,你能感觉到喧腾的活力。而在亚思农场,在这永远寂静的乡村里,只有倾听蜜蜂采蜜的嗡嗡细语,牛羊咀嚼青草的轻柔响动,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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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做菜一向简单利索,没有繁复琐碎的加工和烟薰油污的烹饪,在我没留意的功夫,美味佳肴已经全部上了餐桌。我们边吃边聊,他们在谈论堪培拉地区的灌溉水源问题,我并不很感兴趣,因为有点饿,我吃得很专注。典型的澳大利亚人的家常菜,融汇了英格兰美食和意大利餐饮的风味,酥炸鱼、蘑菇忌廉汤、樱桃璀芙、烤牛肉、炸虾薯条、火腿,配上窖藏十多年的葡萄酒,在澳洲三月的阳光下,能不酒足饭饱、酣畅淋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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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了个懒腰,默不作声地离席走动。玛丽悄悄跟上来,关切地问我是不是酒喝多了,我摆摆手,笑着告诉她“吃得正舒服”。他带我参观了他们这座专门用来度假的乡间别墅。这栋两层楼的白色房子孤零零地伫立在空旷的牧野上,周围景色怡人,绿树、繁花、草场与起伏的地形一道叠映成错落有致的图画。房子是维多利亚风格的,回廊环绕着主屋,走廊顶部是精致的雕花木檐,形状典雅的窗棂和镶嵌在墙上的壁灯互相衬托,闪烁出古老欧洲的华彩。屋里,大幅的欧洲壁画昭显着华贵与厚重的文化记忆。听玛丽描述,那些油画都是伊恩的祖先从英格兰带来的。她领着我进了二楼的一间小厅,打开吊灯,这时我看到,在这间房里,四壁挂满了她和伊恩祖先们的老照片,有家庭合影,也有单人头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外表陈旧但造型别致的烛台、瓷器和木箱,整个房间布置像一个小型博物馆的陈列厅。澳大利亚建国时间虽短,但人人都珍爱自己的历史,包括祖先和家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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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夫妇的家和他们的农场之间只有一圈栅栏隔开,栅栏里面,就是温馨的庭院。在这旷远的地带,这间庭院虽然有些寂寥,但庭院主人是那般的热情好客,除了用最好的午餐、甜点、美酒和咖啡款待客人,还带我们看他们的牛栏、羊圈以及剪羊毛的设备,临走时再送给我一瓶野蜜。看着这瓶野蜜,我突然想起吃午餐前,我在屋后的花丛里散步,蜜蜂忙碌地飞舞,玛丽走上来小心地提醒我说:“当心别被蜜蜂蛰着,要是蜜蜂蛰着你,你会疼,他们会死。”这个细心的澳洲主妇,像所有的澳大利亚人一样,热爱一切活着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