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孝潜
1919年8月
“做风台”,就是刮台风。
严复在今天的日记中还记有“复香严信。风台。” (《严复集》第五册第1530页)
在往院期间的二个月中,严复给熊纯如写了五封信。除了告知在上海治病情况外,大多又和熊纯如议论时局。
严复今天还写信给三儿严琥。
严复在给三儿严琥的信中讲:“前一轮不得汝缄,今日海晏又复无一字,何耶?吾已于昨日出院,在院计住六十四天,刻精力颇增进,能行数百步不喘,总算钱不虚花耳。据蓝医生言:眼下尚不甚见,秋冬间始益知经渠治疗之受益也。其言之夸如此。吾始意月内即北归,以为可省一月租钱,后看弄人言,须一个月前通知房东,此系租单中载明之语,似此无论早晚均须出钱,我们乐得从容就道矣。汝前云要随待为父北行,假使天气和平,能于闰七月来此否耶?
今日晤沈鲁青,据言述智已去台湾,嘱其夫人回福州,然则渠侬亦在山耶?鲁青言次,极代其姪妇扼腕,说述智过于贪逛,对不住其姪妇也。三妹喉咙奏刀后,皆平安,经期已不杂乱,但两人体皆虚弱,医亦云须过数时,好处乃大显也。吾因思家中小孩如香严、佛烈、倚云等,皆当来此作根本治疗乃佳。惜道远,而所费不訾,不敢径行。甚矣。人生之不可无财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794.页)
前严复曾写信给族侄嘉井,言重修尚书庙募捐事,现嘉井答复同意损资一千元,直接汇往阳岐其兄翰周处。
又盘是严复族兄传慎的大儿子、严伯勋之兄,居于“大夫弟”的后座,时在乡参与重修尚书庙事务。孔团即是严复族弟严传澜,亦叫团团,严复去年回闽,在阳岐时曾住在他家。
严复在信中讲:“久始得七月十七日书,然亦稍慰,所言并悉。吾出医院已八日矣,但尚时时至院中受洗行电,余无他事也。
上海疫气尚烈,顾其最者,乃在浦东无自来水处,哈同路尚平安也。京屋成议可喜,不用吾处万元尤乐。但吾之能住此屋与否,须看今冬,若喘欬少不支,则吾终当南耳。吾原拟七月内北行,嗣以房东要一个月前先行通知,又租约云,至少须出半年租,以此故迟迟。俟稍凉,乃椒装也。吾体力比旧为佳,然喘欬尚时作,恐不能全愈矣。两妹在此均平顺,但颇思京,海林尤念眉男也。古体三首有进境,然字句法尚有未入古者,自改窜之。何时下鼓山,书中并未提及,想已久矣。天气今年极不佳,此时城中恐尚蒸溽,当复还山否?余不覙缕。” (《严复集》第三册第795页)
在上海期间,严复还特别关注四儿严璿的生活情况,除了在6月下旬,写信斥责他在唐山工业学校参加五四运动,并作有《书示子璿四十韵》外,
今天严复还写信给熊纯如。
严复在信中讲:“蔡君蔚挺来,承赐书,冗未即答,迩复得八月廿一日缄,并示令兄褆所作令伯羽仪公行述。俯读钦叹。嘱为家传,诚不敢辞,日内遇精神振起时,即为下笔,成当录稿呈阅耳。……贱躯来沪治疗将及三月,虽叨庇粗可,然老病除根,自是难事。……复拟闰月内北行,知念并布,手此。” (《严复集》第三册第700页)
严复在给四女严顼的信中讲:“本早得儿信,言四哥近状,为父甚为挂心。四哥年来用功太过。须知少年用功本是佳事,但若为此转至体力受伤,便是愚事。古人有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夫学所以饰躬,使身体受伤,学何用耶?此后四哥宜优游暇豫,即堂课亦不必过于认真,俟数个月后身体转机,再行用功,尽来得及也。吾颇悔此次不任其与二、三姊一同来沪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821页)
同日,严复在给族侄廉官(瑜、伯敬)的信中讲:“前得来书,言尚书庙事,即由愚处兑闽台伏壹仟元,并催嘉井作寄,嗣亦得渠来信,云亦寄交壹仟元在翰周处。董事会得此两款,似可藉手办事,但至今翰周、又盘两处,皆无有信到申;惟得叔夏禀,云翰周言,款虽到手,仍须八月方能兴工。现已又月初旬,想一切当有布置,尚乞吾侄时时作信前来,以有悬挂,切切!吾自到申已来,病体确有进步,唯今年海上天气极为不佳;始则霪雨,继以苦热,近则风台,令人不快。刻拟闰月抄北行,届时你当知悉。再者:前有一信寄与团家,不知渠接到与否,何以至今尚未得前途回信耶?得便望一查询,切切!汝父亲近来想都安好,渠虽年高辈长,然尚书公事,亦望隨时留神,催督后辈,侯此事得一完全良効果为要,余不覙缕。以后尚书庙事进行如何,专盼吾叔隨时通信而已,此事实令人放心不下也。即问近佳。八月廿七日,几道泐”(“今晚报”2006年4月25日第21版副刊。《严复集》和《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严复在8月9日出红十字医院,心中非常关心重建尚书庙工程,遂写信给族兄严观海之子廉官,希望观海“虽年高辈长,然尚书公事,亦望隨时留神,催督后辈,……以后尚书庙事进行如何,专盼吾叔隨时通信而已”。
“台伏”系当时流通于福建纸币。“风台”即风灾。“团家”即是严复族弟,名孔团,昨天晚上在福州病逝,当时严复在上海尚不知道孔团病亡的消息。
严复在信中讲:“得廿四缄,极慰。儿能如此仰体亲心,吾之晚境,l复何忧乎?新屋后半之款,尚有两月始行到期,而尚书庙捐款已兑千三百元,所余七百亦不亟亟,从容筹画,当不至捉襟见肘耳。吾之病体,经一番治疗之后,实有大差,此后虽不能脱然全愈,恐于应事有不逮耳。至于年寿,却不以此为转移。昨者沈丈鲁青来看,为言哮喘乃系寿徵,历数所知,皆活至七八十始去。然则此证之非促人年寿明矣,儿曹闻此可宽心也。间尝自数生平得天不为不厚,而终至无补于时者,正缘少壮之时太主难进易退主义,不肯努力进取,虽浮名满世,而资力浅薄,终无以为左右时世之资,袖手穷居,坐观沉陆,是可叹也!今者年近古稀,加以羸疾思乏,伸眉仰首,陈力社会,自所不能,而回顾生平,自问未了心愿,即亦无几。目前四男四女所未了向平之愿者,尚余其六,此为最急,固不待言。其次,则扬云一区之宅,东坡一壑之专,近亦渐有端绪,此外,则数千卷中西书籍与一解意待儿,以为煖老流香之事,使吾得此,即为全福,不敢向彼等更乞其余矣。兹所为覙缕及此者,欲儿曹知吾所惟,不必遥唤老誖也。
今年沿海天气极为不佳,风颱已见二次,风停即复壮热,所以起居辄形不快,幸与医近,事事可豫防耳。三弟前书言欲来沪待吾同北,想必果言。但风波恶,即不来亦甚佳。张表方蒙蒙犹未视之,徇于人情世变,几于毫无所知。欲为位置颇是难事,十余元馆地未必满意,儿但置之,俟吾到京后再理会可耳。林姑娘体气殊欠佳,若能在红十医院两个月,将芙蓉城主罢珠后,此将有无穷受用也。系云想是可爱。” (《严复集》第三册第787页)
7月间严复得知:严琥新妇已动喜脉,严璩之妾莲姑娘也有四个月身喜,高兴的说“此真门闾之庆,闻之喜不寐也。”但
严复在写给三子严琥的信中讲:“本午得儿廿八日缄,甚慰。记前阳八月廿一日接儿一信,信中并未云何日由山还省也。京中屋已成契,付半价,其他一半,阳十月抄始到期,届时再作计议可耳。大哥近来惟恐吾稍烦心,故于房款,自言独立想法,可谓孝顺。又以汪芝麻房屋不佳,恐怕吾到京后稍受委屈,故劝迟些赴京。顾京中诸人,大抵皆盼我父女三人早日回京团聚,而为父喘劾,现亦甚见轻减,故今年恐不能回闽矣。
息妇己媰后,身体想都安好,但顺那一月,回信务必告我,以省挂怀。渠既不能离闽,一切自然须仗亲家太太照管,我们无不放心之处。吾前信之,临盆时最好叫一西医先行察验,并到医院生产等语,不知能采用否?如可,即不妨与金尼尔先行商量也。
林尔波老表近无信来,渠前信开有三四所来,据云:有相宜者且当与汝接洽也。如要看,可召之来。渠住梅坞春记油行内,前缄寄与汝阅。但此事除非年下有实在廉而相宜者,不然,一时固不急急耳。
正写信间,忽接廉官一信,中言吾之兑款已到,惟嘉井之款,则尚未来,嘉井与我信,乃言己兑。故庙工尚是不能开手。其半天霹雳,则报告团叔以患搭背,已于闰月初二即阳八月廿六夜八点化去,汝信系廿八所写,想作信时尚未闻凶信也。此人早世,令人悼惜万分,不但吾辈家乡之事,托渠出力者极多,此后不知谁托,而宗族乡党之中,求其笃练勤干如团叔者,殆难再得。吾父子去年蒙渠助力,情谊甚深,思之令人耿耿耳。渠之体力,向极壮健,吃量兼人,方谓可以久视永年,而乃以一外证遂致不起,语曰:‘膏梁无厌发痈疽。’而近日西医,极力反对过量肉食,以为戕生之媒,至有以也。但渠所用医生,亦是误人不浅耳。吾前轮有信与伊言鳌头山路事,并嘱于尚书庙事,留心照应,谁知其不能见覆耶?
本年真是乱世刼运年,时沿海天气极为不佳,居人稍一不慎,辄罹危疾。即如沪寓,前两日二妹寒热初行脱体,本日许厝忽患红白痢疾,腹痛欲死,服大剂泻药,热乃稍退,不知明日如何?” (《严复集》第三册第796页)
严复在上海期间,一方面大儿严璩在北京询购住房,一方面严复还委托林尔波在福州询购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