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都是半吊子”
“英雄都是半吊子”--这好象是鲁迅先生的一句话。
什么叫“半吊子”?民间对办事情有头无尾、不能善始善终、或者半途改变初衷者的称谓也。从历史的字缝中看出“吃人”的鲁迅先生,晚年忆刘半农,谈吴稚暉,记念谈章太炎……,最终不可避免的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没想到,在鲁迅先生辞世60多年后,电影《英雄》的面世,再一次为先生的这一观点提供了佐证。
《英雄》的导演,从《黄土地》、《老井》、《红高粱》、《秋菊打官司》、《我的父亲母亲》……到“炮制”出票房价值创纪录的《英雄》,既表明了这个中国电影的标志性人物、顶尖“大腕”终于拜倒在专制的封建帝王脚下,也标志着中国生产文化精神产品的影视界在新世纪到来之际整体的沉沦!
以什么样的人为英雄,既表明一个民族的历史观,也表达了一个人、一个行当、一个政党团体、一个社会的价值观。就象眼下亚洲的一些国家猛烈抨击日本的小泉首相一样。给东亚许多国家包栝日本,带来惨痛的、血与火的战争灾难,战后被国际法庭判处绞刑的东条英机等罪魁祸首,明明是举世公认残害人类的战争罪犯。可一些日本人偏偏要把这些“甲级战犯”当作民族英雄,祭奉在靖国神社。一些日本政要,尤其是小泉首相竟然年复一年的去参拜。这,不仅暴露了日本国内一部分人随时想为这些“民族英雄”翻案的狼子野心,也折射出这些日本人的历史观和价值观。
万事万物都处在变化之中。一个人的思想行为不是一成不变的;一个人心目中的英雄,也不是固定不变的。贝多芬1803年创作《第三交响曲》时,本定名为“波拿巴交响曲”,贝多芬在封面写上“为纪念一个伟大的人物而作的赞扬”。他把拿破仑看作革命的象征,在《第三交响曲》中倾注了自己对革命的全部热情。乐曲完成后,1804年拿破仑称帝,贝多芬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愤怒,认为拿破仑玷污了神圣的事业,背叛了人民。贝多芬说:“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现在他要践踏人类的一切权力,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他要高踞一切人之上而变成一个暴君了!”于是,他把交响曲的标题改为“英雄”。而在21世纪到来的中国,多年来受国人尊敬甚至崇拜的张艺谋导演,用电影艺术作为手段,竟然将一个二千多年来被中国人唾弃的封建专制的暴君,塑造为英雄。
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危机、衰落,都是从精神的迷乱开始的。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我们中国人,历来是一个崇拜祖先、崇拜英雄的民族,甘心情愿为英雄效犬马之劳的众生芸芸。真英雄崇拜,假英雄也崇拜;有些同胞想磕头,有时又找不着坟包。真祖宗的灵位磕头,找不着祖宗牌位乱磕头的人也不是没有。
《英雄》公映后,不少人都说:很好看。世上好看的东西很多很多,不过也包括罌粟花。近日,一些媒体上披露,炮制了《英雄》的大导演,方兴未艾,又正筹划拍摄《秦始皇》。以往,年青时我对“电影片子就是电影骗子”的说法,不以为然;好看的《英雄》澄清了我的认识。可惜的是,才华横溢的这个大导演已不是在拍电影!他的价值观、历史观已“跳槽”,他已改种罌粟花。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众生寻找千百度,艺谋笑指阿房宫。将一个二千多年来被中国人唾弃的的暴君,塑造为英雄,颇有些“反潮流”的架势。可是,生活在主流媒体争先恐后播映《雍正王朝》、《康熙王朝》之类的“辫子戏”,一些人看似无意实则有意,不遗余力地为封建专制帝王招魂,而社会价值观嬗变并有些混乱的新旧世纪交替之际,有人给“千古一帝”,这具历史僵尸裹金,不足为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管那位英雄变成半吊子,要变,就由他变去吧。大江东去,沉渣难免有时泛起。但不管那路的“英雄”,也阻挡不了一江春水向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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