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日本的处境,就非常之尴尬了。日本长期坚持不懈地要求人民币升值,千方百计地要在西方国家中寻找甚至培养知音,没想到竟是惹火上身,山姆大叔好不容易来了兴致,然而矛头却并非仅仅对准了中国。小泉首相见态势不妙,在行前冲冲向新闻界表示:在此次西方七国会议上不会提出要求中国人民币升值的议题,然而最终还是有了七国集团对日本政府停止操纵汇率的要求。
中国政府的汇率政策也因此而不得不面对更为强大的国际压力。其实对中国汇率政策的讨论由来已久,不仅在国外,国内也有不同的声音,对此进行着旷日持久的争论。
有学者认为,人民币升值是迟早的事情,在中国经济总量还不太大的时候,就开始实行浮动汇率制度,让人民币与美元脱钩,或许对中国经济的影响也会相对较小,同时会刺激中国更加重视内需,发展内向型经济,使中国的对外依存度有所下降,将有利于国民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他们的观点主要集中于有利于偿还外债、有利于进口贸易,有利于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的目标等几个方面,更有激进的学者指责中国政府的现行汇率政策“是以十三亿人口的福利为代价,换取毫无实际意义的外汇储备。”
然而更多的学者坚持认为,人民币升值将直接对中国的出口贸易造成重大的影响,也将降低中国对外资的吸引力,造成净出口和外商直接投资的骤减,从而极有可能使中国经济产生大规模的动荡,甚至一蹶不振,踏上日本的后尘。他们还主要分析了外汇储备等现实问题。实际上中国政府也接受这种观点,一再坚定地回击国外对人民币汇率政策的指责,顶住了日益高涨的升值压力。
乍一看,双方都有道理,也各有着重的方面,似乎这完全是一个两难的抉择。然而我却认为人民币的汇率政策,在短期内,理所当然的只有唯一的选择。
首先来讨论一下中国的终极目标。
每年必须要保证7%——8%的增长是不是中国在短期内最主要的目标?如果是,那增长之后我们最终要达到的结果是什么?如果人均收入的翻番,是我们保证每年7%——8%的增长的结果也是我们的中长期的最主要目标,那这个目标是不是可以通过人民币的升值在短期内就可以达到?
显然,经济的增长和十年的翻番都不是中国的终极目标,中国的终极目标有且只有一个——“实现中国人民的共同富裕”,这是邓小平前辈在十年前就得出的结论,是显而易见的植根于中国实际的正确理论。
中国要实现富裕,完成民族的伟大复兴,就要求在本世纪中叶人均国民收入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那么7%的增长也好,人民币的升值也好,都可以达到国内的人均收入相对于国外的人均收入而增长的目标。这样看来,似乎并没有问题的答案。
其实不然,中国不仅要富裕,更重要的,我们还要达到全国人民的“共同”富裕。
现在,中国已经总体上迈进了初级的小康社会,然而我们决不能盲目乐观,以为我们的终极目标可以很顺利就实现,因为我们国内目前存在着在世界史上也少见的严重的二元经济状况。仅占总人口30%的城市居民,拥有着中国绝大多数的个人储蓄存款,掌握着国民经济中占绝对比重的资产,并且还享有更高的人均收入的增长速度。现在看来,“富裕”二字尚好实现,这“共同”二字就困难了。
要实现“共同”富裕,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得“大力推进城市化进程”,让更多的农村劳动力进入城市,减少农村的人口基数,从而使农村人口的人均收入能够相对更为快速地增长,然而“大力推进城市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中国的实际还有重要的一环:城市也不得不面对数量众多的下岗工人。在城市居民的就业也没能很好的解决之前,城市又怎么能够为农村的剩余劳动力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呢?
如此一来,终极目标的实现迫切地需要首先解决中国的就业问题。中国的绝大部分财富都掌握在占少数的城市人口的手中,即便近年来国内企业做了很大的投入要开发农村二级市场,其最终的效果是不容乐观的,事实证明目前中国的主要市场仅仅是这四亿左右掌握着财富的城市市场。四亿人口的需求,只能引发与四亿人口需求相匹配的供给,这些供给只能由当前这么相对很少的就业岗位所提供。二元经济产生的需求不足,直接了导致了城市工人的下岗,导致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困难。
要打破这个瓶颈,就得解决需求不足的难题。以国内来看,农村人口收入水平过低,打不开局面,城市人口收入相对较高,但是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另外城市人口所占的比例也不大。中国一半的人口需要就业,那也有六、七亿之巨,六亿人口要生产,仅仅依靠这样的中国市场显然不行,只有放眼国际。倘若占领了六十亿人口的世界市场,就可以为中国提供充足的就业岗位,这样就能解决城市的下岗问题,也能为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
历史证明,任何一个国家的城市化大发展,都依靠了充足的国际市场。以英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占领了亚、非、拉、美大量的地区,打开了市场,才实现了国内城市化的大跨越,经济的大发展。以日本、韩国为代表的战后兴起国家,是以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巨大市场为依托,才有了实质性的经济飞跃。……以国际市场为依托,实现了城市化进程,让国民大众的收入普遍性地有了增长,这才为内需提供了条件,这时候,外向型经济就可以逐渐转化为以内向型经济为主。
中国要实现六亿人口的就业,就必须在六十亿人口的消费市场蛋糕中分到最多的一块,在实现六亿人口的就业之前,我们就应该坚定不移地把以国际市场为依托的出口贸易放在不可替代的最重要的位置。只有让世界市场,为中国提供六亿人口的就业机会,六亿人的广泛就业不断地积累财富,财富的扩张刺激国内需求的逐步旺盛,国内需求的旺盛带动新一轮的经济增长,中国才能实现在本世纪中期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蓝图。
不可否认,人民币的弱势币值是占领世界市场最有力的手段。既然我们的终极目标要求我们在内需不足的现阶段必须占领国际市场,为国内的劳动人民提供就业机会,那与美元挂钩,保持低币值甚至将来跟随美元贬值也就是我们不可替代的唯一的选择。
以前学者的分析,多注重于国民经济的某一个层面,或是某一个指标,所以双方面你也不能说服我,我也不能说服你。但是我们以中国最根本的目标出发来分析中国经济的发展方向、未来的道路,判断应该采取何种汇率政策也就显得不怎么困难了。
在六亿人口就业之前,在内需足以为六亿人口的就业提供充足的市场之前,我们就应该坚定不移地实行弱势人民币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