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制的今天与明天
法报载文指出，关于中国，过去的印象不复存在，人们的看法已经发生转变。这个正在成长起来的经济巨人既让人着迷，又让人感到害怕。文章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这是一种资本主义的古怪称呼！国外有些人感到古怪不足为奇，而我们国内有些同志对“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社会主义市场模式也有些迷惑不解，就让人难以理解了！他们提出疑问：公有制与市场经济能“和平共处”吗？
市场经济是否如有些人所说：“市场存在的所有制前提是私有制。没有私有制就没有交换，就没有市场和市场经济的存在”？
市场是商品的交易平台。商品是人们的劳动产品，由于社会分工的发展，商品交换实际上是不同质的劳动交换。一个织布工人不能吃布，他必须用他生产的布去换大米、猪肉、香烟……，即使到共产主义社会，私有制消灭了，但这种交换仍然存在，不过性质变化了。商品经济，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就因为社会分工的存在，不同质的劳动仍然存在，商品交换也得存在，也就需要实行商品经济。按照马克思的理论所有制既是社会经济制度的基础，又决定着政治制度的性质，是社会形态的基本标志。社会主义国家在实践中，都是以其公有的确立为标志，宣布它们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放弃了公有制就算放弃了社会主义，后来西方国家也把反对公有制当作反对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的同义语。可以说公有制在社会主义是一种制度安排。但是从现实情况看，国有企业中国有，其他国家也有,只是性质有所不同，我国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公有制中又以国有企业占大头。公有制的普遍出现反映事物发展的某些必然性。
马克思主义认为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越高，就越需要社会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为了适应公共物品的生产和流通，一些国家对公益性或战略性资源企业实行国有化；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推进，为了适应国际竞争的需要,许多国家利用自己的资产创建能够和西方跨国公司一争上下的大型国有企业；有些项目规模太大,个人办不了，也只能由国家承办。如果我们把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公有制是属于制度性安排，那么后一种安排我们不妨把它称为战略性安排。国有企业从制度性安排到战略性安排，揭示了一条规律，公有制的出现是生产力发展的一种必然结果。它恰恰说明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经济形式和所有制形式总是不断更新增多，原来只有由自然人形成的所有制和无限责任制，后来有了法人所有制的和有限责任制，再后来又有了各种形式的股份制和基金会，还有国家所有制、多种集体所有制，公有制是为适应生产力发展需要而产生的所有权形式，不是社会主义者人为制造。换句话说：公有制首先是一种产权的组织形式,是生产关系,然后才是经济制度。我们还可以预见今后国有企业会有很快发展。回头再看看现实，在继俄罗斯、委内瑞拉之后，玻利维亚自70年代以来，第三次实行能源国有化。玻利维亚的资源国有化宣言，得到了本月4日在阿根廷举行的南美四国首脑会议的认可，且来势冲冲。新加坡的淡马锡公司也是国有企业,规模很大，它现在控制着新加坡十大公司中7家，估计资产总规模达到650亿美元到700亿美元，占该国证券交易所股票总市值的34%，它在创建这个国家最著名的一些国际品牌（如新加坡电信公司和新加坡航空公司）上已发挥关键作用，在推行国家计划中也大显身手。酋长国航空公司也是一家很大的航空公司,也是国有企业。世界上最高效的两家航空公司都在迪拜和新加坡，这两家国有企业被公认为最有竞争力的。由此可见，在当今世界市场上不仅有私有制企业，还有国有企业，还有如大寨、大邱庄、华西等集体企业。这一事实集中说明：“市场存在的所有制前提是私有制。没有私有制就没有交换，就没有市场和市场经济的存在”的结论是不能成立的，国有企业就注定不如私营企业的结论也是根据不足。
我们选择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制度，当然有我们的想法。我们是想运用这个制度以求实现共同富裕的理想。事实也证明市场是有缺陷的，市场不能解决社会的公平分配问题。人们都认为美国是市场经济搞得最成功的国家，但从美国的自由市场经济的实践结果看，其结果是：美国的财富越来越多地集中到少数人手中。1979年，最富有的美国人手中还只掌握着22%的国民财富，而到1989年这一比例增长到39%。据估计，自70年代中期以来，所有收入增长的70%流入了1%的最富有的美国人囊中。这不是我们所希望的。解决市场在分配方面的缺陷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北欧的事后调节办法——高税收、高福利政策。瑞典在北欧也是比较有名的。法国和欧洲其他一些国家正经历着工人罢工风潮，经济上也面临增长缓慢的困境。但瑞典却使人均每年有17周的带薪休假，人民生活很富裕，经济仍然稳步增长。我们是13亿人口的大国，国家大，生产水平又低，目前还没有条件搞高税收、高福利，我们只能选另一种办法，走社会主义道路，在经济制度上现在实行的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份并存”的经济制度。既实行事后调节，更重视事前调节：即利用国家的职能和公共财力，致力于脱贫致富。在推行经济改革的25年来已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在短短的25年中，有4亿多人摆脱了贫困，人民生活大大提高，城乡面貌大大改革，这是了不起的成就。事实证明公有制这个经济制度是有生命力的；与此同时也暴露出不少问题，这也说明公有制在实践中还有些问题需要通过创新解决。现在不妨从两方面对问题的成因作一些探索。
首先要说的企业经营的好坏与所有制没有关系。
公有制也是通过经营组织形式来实现的。表现为：“法人治理结构”。它是一种“制度安排”，或“制度创新”。从企业管理角度看，制度意味着两个层次的概念，一个层面是企业组织的产权制度；另一个层面是组织内部的各种规章和必要的契约。其中，最重要的企业组织制度是以产权制度为基础而衍生出的现代企业组织治理结构，包含着：选人用人机制、监督约束机制、考核评价机制。法人不等于一般的自然人，法人治理不等于经营权的“私人化”；公有制企业的法人治理过程是“公有制意志”的实现过程，其结果表现的企业利润是“组织利润”。当然在现实生活中，公有制企业经营权旁落的现象是存在的，但不是必然的结果。公有制的所有权性质与经营权的异化不存在因果关系。不能说会必然“产生公有资产所代表的社会利益与个人化的经营权相伴随的个人利益之间的矛盾。”
经营权的组织形式也有一个演变过程。从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看，个体经济的起步往往采取家族制。由于这些企业的产权关系明晰、企业组织机构小，业务比较单一，在个体企业创建初期，家族成员天然的凝聚力是跟企业的规模相适应，企业发展快。但当企业做大以后，企业的组织结构要变，内部管理体制也必然要随着改变，从前的直线指挥制的组织结构，必然向直线责任制组织结构转变，如果企业更大的话，还要向事业部制的组织结构转变，以免发生“权力用光，责任逃光”的局面。企业将从依赖某个创业者的个人智慧和才能的人治管理向法治管理角色转换。而企业法治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实行职业化管理。如果一个企业不能够走向职业化管理，任何宏伟的计划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所谓职业化管理就是解决企业内部问题要靠法治而非人治，是依照程序和规则运作，而不是依靠兴趣和感情维持，产权约束将会通过合约、法律以及事业心或强化或替代。为通过企业的职业化管理，提高企业的现代营销能力、资本扩张能力、创新能力，企业将会从传统企业模式向现代企业制度演变，走现代公司之路（当然不是唯一的）。而现代公司典型形态是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主要经营者往往不是股东，即使是股东也不一定是大股东。在这种情况下，私人企业中所有权与经营权权也不是都完全一致的，更不是高度统一的。私人企业主挥霍无度、经营失败者也大有人在，只是人们不在意罢了！就因为随着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与完善，经营权不是都集中在一个人手中；实行职业化管理后解决企业内部问题不是靠人治，而是依靠程序和规则运作，产权约束将会通过合约、法律以及精神约束等多种方式得到强化，而不是单一的产权约束。这时候企业主管者是法人代表，是“组织人”，经营的结果是表现为“组织利润”。市场经济已经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出现是市场经济质的变化。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出现的市场主体有个人，有集体；有私人企业主，也有公有制企业。公有制企业是以法人代表的面目出现在市场上，遵循着“等价交换，公平、公正”的市场法则进行运作。这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显著特点。
当然领导人的作用是非常重要。一个企业干好干坏许多时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企业领导人的品质和才能以及经营者的积极性。经营者的积极性从何而来？也即企业家的经营动力是什么？是不是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在一些人看来市场经济就是“私有经济”，都是为“钱”而拼命，因此得出“没有私有制就没有市场经济”的结论。这是老皇历。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为伟大理想而献身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即使是私人企业主在创业初期与创业后期，也是有很大不同。人的工作积极性有来自物质利益的追求，更有精神的驱动。成功：归根溯源是才能和责任心，我们需要一种兴趣和一份狂热。信仰、成就事业动机、支配动机、兴趣动机、能力实现动机、独立动机、助人动机、社会责任动机和名誉动机等等都可能使一个人为之鞠躬尽瘁、奋斗终身。前一时期，我们向世界招聘国有企业的掌门人，许多名人纷纷而来，弃高薪而不要，为的是什么？历史的事实证明，只要我们有一个好的政府，一个好的工作环境，一个好的选人用人机制，又有完善的业绩监督、考核、激励机制，我们可以选出一批符合公有制产权性质要求的公仆，造就一支德才兼备的、愿意为公献身的职业经理队伍。经理人的经营积极性和责任心靠责、权、利的有机结合，通过合同来解决。私人企业成功的管理经验，公有制企业都可以拿来用。经营的好坏与所有制没有必然的联系。
其次要说明为什么公有制在我国有一个大起大落过程。解放后，公有经济上得很快。在城市，从公私合营到国有化；在农村从互助组到合作社到公社化，都只有几年时间。曾经设想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结果证明不行，还是退下来了，并且退得很急、很仓促，损失当然也很大。这就是改革开放以来的事。大起大落的问题又在那里？问题不是公有制注定不行，而是方法不当，有三方面关系没有处理好。
首先与生产力的关系没有处理好。根据马克思理论，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中，生产力是起决定作用的。我们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搞社会主义建设的，解放后那个时候生产力的水平很低，我们用公有制这样一个先进的生产关系去“适应”那个生产力，出工看“点到”，分配讲“平均”，把人们的积极性一下子打下去了，结果饭也吃不饱。办公有制经济，要有人才。我们的用人制度，光讲阶级觉悟，知识分子是“臭老九”，还摆不上位置；生产指挥完全用行政办法，实行计划经济。如此搞生产，不管公有经济或非公有经济，都是上不去。根据那时候的生产力水平、经营管理能力、经营管理的人才和其他的客观条件我们都不可能办那么多公有经济。所以后来决定在很多领域把公有制企业撤下来，总体看是正确的。但不能由得出结论，公有注定不行。
第二与政府的关系。国有企业是全民所有制企业，通常委托政府来管理，但是政府不仅仅是国有企业的政府，政府也是民营企业的政府。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公共的政府。它的主要职能是服务，是当裁判员。把政府等同国有企业的“老板”，列入行政序列以后，就有可能失去公正性，出现瞎指挥。苏北有一个市委书记把一个几百人的国有企业以一元钱卖掉，是一大笑话。市府干部经常变动，有熟悉经济工作的，也有一窍不通的，但是在国有企业合资谈判时，又总是喜欢亲自主持,却不了解行业务状况，关心政绩大于国家产业安全，甚至在谈判时把企业排除在决策过程之外，随意接受外商的苛刻条件，使国有资产遭受重大损失。总之，把政府等同国有企业的老板或者认为是“当然代表”，弊病很大。可考虑把国资委从政府部门剔出，直接由人大设立机构管理。政府对企业只是起服务与调节作用。
第三与企业职工的关系。国有企业虽说是全民所有制企业，但企业的职工与企业的关系不是很密切。国有企业的管理干部任命与考核都是直线管理，最多是征求一下职工意见，职工代表大会也只是企业领导的御用工具，没有多少发言权。在现在改革以后，职工某些方面还不如以前。有些地方企业领导权大得很，动不动就叫你下岗。现在这种社会就业环境，下岗是最大的威胁。现在职工的工资、奖金也搞得很神秘，企业领说了算，也不公开。国有企业的职工与企业的关系实质上是雇佣与被雇佣关系，难以起到监督作用，更不用说主人作用了！如何处理国有企业的职工与国有企业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有大的创新。
在社会主义国家，国有企业的发展与生产力的关系，国有企业与政府的关系，国有企业与企业职工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有一个认识过程，从认识到创新过程，从创新到成熟过程，不可能够一蹴而就。我们过去所以没有搞好，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几方面的关系都没有处理好,急于求成,结果是欲速则不达。或者说在那种生产力状况下，那时候的人才条件，那时候的经营管理能力，我们不应让公有制全面开花。“全面开花”的做法，不仅违背了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应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规律，也脱离了我们当时的实际，受到客观惩罚。所以我们不能把这些错误都记在公有制账上，更不能由此断定：公有制注定不行。
我们需要公有制，但公有制是有一个渐进过程。
按照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来考究，一种社会形态区别于另一社会形态的决定性因素和标志，是所有制的根本差异。社会主义坚持的是以公有制为主体，离开了这一条就不成为社会主义。但社会主义是一个渐进的建设过程，公有制的建立和完善都有严格的充分和必要条件，有客观的发展规律，不能取决于主观愿望。当今的资本主义是以雇佣劳动为特征的私有制作为其经济基础主体的社会。存在着生产社会化同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这才是不可克服的矛盾，公有制克服了这个矛盾。根据马克思主义认为生产关系必须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越高，就越需要社会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而公共物品的生产和流通，不可能建立在私有制的基础上，这些地方就要用公有制来取代私有制，这是生产力发展的内在要求。公有制一旦产生以后，当然也需要建立起与公有制相适应的经营权的组织形式，这个组织中，当然有一个领头的，但领头者是按照合同、法律、行业条例等来进行经营管理的，不是仅凭一个人的意志，而是组织的意志，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公有制要委托个人经营管理，由此得出结论，“公有制也有一个无法克服的矛盾。”因为在公有制企业的运行中，起决定作用的是公有制的性质，经营权的异化或旁落处于被批判地位。公有制当然要在批判中发展，但不是不可克服的。在现实生活中，人数众多的公有制成员把经营权委托给少数人经营以后，经营者往往比所有者更关心公有制财产；常常是经营者成为实际的“所有者”。当然，在一定条件下矛盾是可以转化的。当所有者群体或它的监护人或腐败或失于管理，经营权沦为内部人控制，公有财产变为少数经营者的“实际所有”，事物将走向反面。为了保证公有经济的健康发展，必须建立起适应公有制需要的经营权组织形式，有不谋私利、一心为公、以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又有好的业务素质的领导班子，有完善的制度和相配套的分配制度，公有经济是可以搞好的。历史的经验证明，最重要的是要有科学的选人用人制度、监督约束机制、考核评价机制和科学的奖励制度。
公有制是有活力的。公有制的活力不仅表现在企业的效益和社会效益上，更体现在出色的组织能力和整合能力上。三峡水库即将完工。三峡水库的防洪库容将达到221。5亿立方，相当于4个荆江分洪区的可蓄量。遇到特大洪水，调节三峡库容就能有效调控洪水，保护长江下游至少1500万人口和150万公顷耕地。它的发电量相当于18个核电站,它能满足中国庞大的用电量的1/20。如果加上长江上游的继续滚动开发，三峡工程的经济和社会效益会远远超过设计的考虑。三峡水利工程总投资高达240亿美元，历时13年，这是了不起的水利工程。此外，全国的西藏铁路、南水北调、东气西调等十大工程的规模也都是了不起的，如果从社会效益、环境效益、发展效益及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等方面综合考虑，更是了不起的。这些大工程，要牵涉到多少关系啊！三峡工程光移民就有上百万村民，没有公有制，没有社会主义制度谈何容易！我们有些人看国有企业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倒是外国人看到了！[美国<新闻周刊>
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公有制的今天已初战告捷，明天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