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学二年级时,俺那时候磨豆腐的功夫很是了得,一年之内,居然在各式大小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不下80余个(首)“豆腐块”。也不知道市作协是怎么回事,就来了张“鉴于您在中国文坛作出的杰出贡献和所取得的成就,特聘请您为市作协理事”的“入会通知书”。
第一次去参加例会,俺心里像刚被发现怀春的少女一样,鼓鸣了半天。“作家”?二十二岁的“市作协理事”?您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心中多么没底:想想李杜韩柳,想想普希金、托尔斯泰,想想鲁郭茅巴老曹,我居然也能和他们一样有着“作家”的名头了?
不记得当时的主席是什么时候宣布散会了。总的印象是,坐在旁边的副主席和我刚寒暄几句,就半推半就了我半边肩膀,很快酣然入梦。随后不久,唏拉的几阵掌声过后,刚熬夜给女友写过9页纸情书的我也一直用手掌在努力遮挡不断窜起的哈欠了。
那天晚上,本来是准备了三大张满满的发言稿的。似乎念了一张,就在我要翻页的时候,发言稿中出现了个句号。主席一脸激动地站起来:张作家的见解很深刻,很独到,我们这些老同志要好好反思,好好学习。
当时心里十分纳闷:我还刚就能被吸纳到“作家”队伍表了个决心,主席咋就未卜先知,提前知道我随后要发表“深刻”和“独到”的见解呢?
散会时已经是八点半,交了200元“会员费”,12位衣着光鲜的“作家”来到文联附近的“好再来”酒楼吃饭。
“先生贵姓?””迎宾小姐满脸堆笑地欢迎道。
“免贵姓焦。”回答的是位“孟”姓的“常务理事”。
呵呵,“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孟理事撇下呆若木鸡的迎宾,边走边对我挤眼。
恍然大悟的我适时向他丰富的想象力表达了“高见”。
那天买单的是位吴姓的女作家,是惯于“下半身写作”的“新锐人物”,据说某本类似“有了高潮你就喊”宣言的畅销书就出自这位满脸痘痘的“美女作家”之手。
酒足饭饱后,又找了间按摩房,说是要泡脚、修指甲、掏耳屎、掏鼻屎、按摩“一条龙”服务。
俺当时还是个黄花闺男,所以嗫嚅着红脸,很是磨蹭了许久。
怕啥呢,作协买单,谁还能把你“作家”吃了不成?
是哦,俺是个不折不扣的“作家”哩,俺是个肩负着“关注社会责任和国计民生,有力推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作家哩,俺还是个象征“打击社会丑恶现象、净化社会文明环境”的作家哩!
王朔这丫早就说过“我是流氓我怕谁?”俺好歹也敢说句“俺是作家俺怕谁”吧?
最终俺还是在其它“作家”的哄笑声中逃出了按摩房。
那大半个胸脯露在外面自由呼吸的小姐在按摩俺的大腿时,颇有些暧昧地揉着我的裆部说:哟,大哥,好硬的笔耶!
俺赶忙将她的手拨开,起身才发现裤子拉链已经落下一半了。
害个鸡巴臊啊,告诉你,别以为你他妈是个“作家”就能咋样。不上?200元小费俺照收。
丫跟在我后面得意洋洋。
作家”在“妓女”面前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那个“美女作家”是否也交了“小费”。
独自走在深秋的夜中,俺才想起:俺是个不折不扣的“作家”哩,俺是个肩负着“关注社会责任和国计民生,有力推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作家哩,俺还是个象征“打击社会丑恶现象、净化社会文明环境”的作家哩!
一辆的士停在身旁,满脸讨好的司机恭敬地向我说招呼道:
作家先生,要打的吗?
你丫给我听清楚了,千万别叫我“作家”!
俺满嘴酒气,拽着司机的领子恶狠狠地叫道。
的哥见势头不对,赶忙挣脱,开着一溜烟跑远了:
还“作家”呢,他妈的“作家”尿哪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