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生涯不长,工资没涨,职位未提,额头皱纹却添了几条。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染上失眠的毛病。晚间熄灯后,两眼直觉放着贼光,数羊吧,咳,没用。心想,还不如牵头羊让我数羊毛得了。辗转反侧,床角早没了老鼠的悉索脚步,更不闻蟋蟀啁啁鸣声。起床亮灯看表,却早过了凌晨三点。怅然睡下,恍惚中刚刚合眼,闹铃响起,八点。打着哈欠,满眼血丝,直叹:又一个不眠之夜,复添没精打采一天。
如是乎,食欲不振,体重剧减,渐成一尖嘴猴鳃之貌。阔别许久的同窗相见,莫不以为我害了“相思”。哎,失眠,岂一个“苦”字了得?
春节回家前夕,半月时间天天敷面膜,新理了头发,下了许久的决心才决定回家。没想到,刚进门,就听母亲惊叫一声:孩子,出了什么事,脸色咋就那么难看呢?
嗫嚅半晌,不得已道出实情。却见母亲早笑得弯下了腰:傻子,准是瞎事儿想多了,谁见过失眠的农民?
细细琢磨老妈这句话,不禁哑然失笑:是啊,谁见过失眠的农民呢?
农人下田下地,目的纯一:把庄稼伺弄好;方法直接:去稗存苗,该催壮时则施肥,该除虫时则施药;节奏明确:播种、插秧、收割严格按照时气节令施行;自主自由:想唠嗑时则唠嗑,想抽烟时大可在田埂上悠悠抽上一袋,虫儿、庄稼绝不吱声;更让吾等上班族神往的是:秋收时遑论东家仓满,西家半空,都是自作自受,半点怨不得旁人。
吾辈日间碌碌于同事、上下级之间。生恐笑脸未够,一语不合,招致蜚短流长,更兼害怕小鞋难穿,鱿鱼难啃,小人难防,终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坐车须防三只手,行路提防身后刀。夜间兴许还有工作未能完结,还有脑汁之绞、案牍之劳,如何不害失眠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