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思想、学问和思想家、学问家


再谈思想、学问和思想家、学问家

知原在《思想家*学问家》一文中,抱怨我在《关于思想、学问和思想家、学问家》一文中没有区分思想家与学问家,认为我没有认识到有关思想家与学问家争论的意义,在此我再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要认识思想家、学问家,首先要认识思想、学问。一般来说,思想指较高级的理性认识,一般的感性认识等还不是思想,而只是一般的观念,思想是系统化的观念。观念还是零星的,还是比思想低一级的形式,有些还只是个人的意念,他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还没有概念等工具与人交流,而思想作为较高级的理性认识,已经有了概念等语言工具,可以通过判断、推理等思维方式形成观点通过口头和书面与人交流了。只言片语也是思想观点,人类形成的首先是大量的零散的思想观点,对事物某方面给出看法,但还很不严密,还不能指导人类开展系统工程,与这一需要相对应,人类需要把思想提升一个层次,形成系统化能交流的思想体系——学问。学问作为能交流的系统化思想,按照系统论,整体大于部分之和,学问作为思想体系整体显然是更高级的大思想,新学问实际上是系统化的新的大思想,是比思想更高级的一个范畴,可以说思想只有形成学问才有生命力,对人类才更有用。“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本质特征在于人有意识,可以形成思想,用思想指挥行动,尤其是人形成系统化的思想,可以指挥人类完成一系列系统工程,使人类远超出动物对自然界的作用。因而形成系统化的思想——学问是人类本质特征的核心,人类能建设到今天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正是历代思想家形成的系统化思想——学问,被人类应用于实践之后的成果。”科学只是学问范畴中的一部分,不过是定量化能验证的学问。科学作为一个独立范畴时,“科”指专门化、定量化等含义,“学”指学习、学问,科学指专门化、定量化、能验证的学问。

思想家、学问家是建立在思想与学问的基础之上的,因而研究思想家与学问家关系时首先要研究思想与学问的关系,抛开思想、学问谈思想家与学问家,就如抛开中国谈中国人一样是没有意义的。“在实践基础上,每个人都在吸纳别人的思想,形成自己的思想,这是人类学习功能的必然。自己吸纳他人的思想形成学问,他人也会吸纳自己的思想形成学问,这都不奇怪。再新的思想也是在他人思想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会是空中楼阁的。别人借鉴了自己的思想,形成了另外的独立思想,这一方面说明了自己思想的价值,另一方面说明自己的思想确实需要发展,只是他人在另一个角度上发展了。”人类知识的交流的功绩正在这里,正是在思想交流过程中,新思想不断产生,层出不穷。学问的意义正在这里,能交流的系统化的新的大思想——学问,是人类思想发展的不竭源泉。在实践基础上,思想——学问——新思想这样不断循环,人类的思想和学问不断发展。在这一发展道路上,在学问基础上善于突破陈规,提出对世界影响巨大的新思想的人,往往被称为思想家。在思想基础上善于综合,形成系统化思想的人,往往被称为学问家。但实际上,思想家、学问家只是人们的一个“称为”或“称谓”问题,不存在单纯的思想家或学问家。

目前我们是把两种人“称为”学问家的,一种就是把思想做成新学问的人,另一种是大量学习学问、掌握了大量已有学问的人。对前一种人形成的实际上已经是系统化更大的新思想了,是当之无愧的思想家,在其身上自然是学问家和思想家身份合一的。历史上任何一个思想家必然是学问家,学问家也必然是思想家,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牛顿、哥白尼、爱因斯坦、达尔文、弗洛伊德、康德、黑格尔、马克思如此,孔子、老子、庄子、董仲舒、朱熹、曾国藩、孙中山等更是如此,这不是巧合,而是思想和学问的规律性使然,也只有他们才能被称为学问家、思想家。后一种人即单纯学习学问掌握学问的人被称为学问家,只是一种尊称,他们实际上还有一个比较妥切的名字——学者。由于实际中语境等因素的不同,学问家、思想家、学者等名词的含义在不同场合是有区别和重复的,但在一般意义上,学问家、思想家实际上是统一的,对其区分只是人们的一种“称为”或“称谓”。

如果学问家单指大量学习学问、掌握了大量学问的人,那么自古以来的才子基本都可以被称为“学问家”了,这就把学问家庸俗化了,而与其对应的将是产生新思想和做出新学问的“思想家”了,这样的思想家和学问家的关系自然是界限分明的。但显然这种区分是不科学的,是与思想与学问的关系不合拍的,思想与学问的关系要求我们必须把“思想家”、“学问家”予以统一,与其对应的将是“学者”——学习学问及应用学问的人。另外,单纯的提出新思想而未形成学问的人还只是“思想者”,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数不胜数,人人基本都可以提出一些新思想,成为“思想者”,但“思想家、学问家”则是高层次的“思想者”,只有形成新思想并形成新学问的“思想者”、“学者”,才能产生飞跃,进入“思想家”、“学问家”。单纯的形成新思想的人,只会为他人形成学问提供素材,如果连提供素材都不合格的新思想,只能是思想垃圾,很快就会被抛弃,根本没有生命力。他人在广纳群言的基础上,将新思想系统化形成学问,宣告新的思想体系问世,也宣告新的思想家学问家问世。如果把单纯的提出一些零星的新思想的人称为思想家,也是对思想家的庸俗化,更是对形成系统化大思想的学问家的蔑视,同时高抬了对思想、学问的学习者——学者,这是极为不可取的。

“科学家”的含义与思想家、学问家的含义又有了新的不同,科学家必然是在思想、学问基础上搞科学,但现实中,人们往往把一些发明家、发现家也称为科学家。尤其在现代科技条件下,比如只要有大型电子对撞机,会操作和观察,懂一般的基础理论知识,就可以大量发现新粒子,他们被称为“科学家”也是当之无愧的,但被称为思想家、学问家就不妥了。

进行学问家与思想家的争论是必要的,目前很多人都提出了新思想,但缺陷显然是不系统,还没有把思想做成学问,即没有把一些小思想做成系统化大思想,更不是科学。在这种情况下自称或被称为思想家,显然是不合格的。如果就此满足,停止了继续探索的脚步,将是思想学问的大损失,也是国家和人民的大损失。对目前崭露头角的一些思想者来说,需要的就是踏踏实实做学问,汲取古今中外一切思想素材,把自己的思想做成系统化大思想,实现新的飞跃。明确学问是系统化能交流的大思想,明确做学问就是把一些新思想系统化严密化形成更高层次的大思想,明确思想家、学问家只是人们的一种“称谓”或“称为”,明确思想家、学问家实际上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这将有助于纠正目前的急功近利的学风,形成踏踏实实做学问的风气,有助于目前活跃的思想界出现新的系统化大思想,有助于我国尽快出现伟大的思想家、学问家,以引领中国的未来。

另外需要明确的是,学问既然是系统化的大思想,显然思想是学问的基础,没有新思想的问世就不会有新学问的问世,思想的提出对学问的形成起到了前导作用。爱因斯坦在形成相对论之前,提出了光速不变等思想,反复进行以光速飞行等思想试验,最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即时空的可塑性,从而创立了相对论,引领世界走向了新时代。他的新思想成为了相对论诞生的先导,但如果仅仅满足于提出光速不变等思想,而不是形成了相对论这一学问,爱因斯坦是不能被称为思想家、学问家的,正是爱因斯坦锲而不舍的探索精神,把自己的新思想产生飞跃,形成了系统化更大的新思想——相对论这一学问,爱因斯坦也成为举世公认的最大的学问家、思想家。牛顿、爱因斯坦、达尔文、马克思、老子、孔子、孙中山等人已经成为学问家、思想家的丰碑,只有超越了他们才有资格、才能被公认为新的思想家、学问家。目前的许多获得诺贝尔奖金的人,还被人们称为学者、科学家,没有人称他们为思想家、学问家,这并没有贬低他们,而显得更亲切,更贴近实际,更具有价值。

知原在《思想家*学问家》一文中认为,“思想是系统化的观点,学问是定性化或理论化的思想,科学则是定量化的学问或理论”,这是不严密的,无论是思想还是学问都是需要定性、定量的,这是其研究的一般方法,用研究方法来区分学问、思想、科学是不可取也是不可能的。牛顿的万有引力思想是牛顿力学中的一种思想,对万有引力是既需要定性化又需要定量化研究的,牛顿力学作为一门学问更是如此。牛顿力学是科学,因为它是能定量化、能验证的、专门的学问。能验证是科学的核心含义,自然科学如此,社会科学也是如此,说一门社会学是科学,是因为其描述的社会现象在实际中出现而得到了验证。一门学问往往是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其内部的各个思想是既需要定量化又需要定性化研究的,定量还是定性不是学问与思想的区别。但知原毕竟也承认学问是“思想”,做学问、形成新学问显然也是形成新思想,这一点是没有异议的。

知原认为归纳与演绎是思想家与学问家的主要区别,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归纳和演绎是任何研究的一般思维方法,无论是在形成思想还是形成学问过程中,这两个方法都是基本的方法,都要用到,尤其在一门学问形成过程中,有对思想的归纳,也有对思想的演绎,只有二者认真配合,才能形成思想体系,形成严密的学问。只归纳或只演绎都是有缺陷的,或许适用于一种思想的形成,但不会适用于庞大的思想体系的形成。知原在对归纳和演绎的研究中得到了宇宙统一的思想,但在这里却没有得到思想家和学问家统一的思想,原因就在于其心中有着根深蒂固的思想家与学问家的绝对区分,要转变观念是需要知原战胜自我的。

用是否有创新素质来区分思想家与学问家,更是不科学的,这是抛开思想和学问来谈思想家与学问家的结果。无论思想家还是学问家,都需要有极强的创新素质,否则新思想和新学问都不会出现,就是一般的思想者,没有创新素质也是不合格的。实际上,无论艺术家、音乐家、画家、教育家、政治家、军事家等等能被称为“家”的人,都是在本领域做出了卓越创新的人,创新是他们的本质特点,学问家、思想家也是如此,离开创新,被称为……家是不合格的。目前国家号召创新,大有全民创新,使创新成为每一个人的基本素质之势,以是否有创新来区分学问家与思想家是不合适的。只有单纯的对思想的学习者不需要创新,他们只要认真学习和应用就行了。单纯掌握了大量已有学问的人不是学问家,只是学者——学习思想和学问的人,当然,抛开思想与学问来看待他们,称他们为学问家,这是自由,是尊称,但显然是不科学的。

思想家、学问家本质上是统一不可分割的,但日常中人们称呼某人为思想家或学问家,只是一种称呼而已,是一种尊称,可以不遵守思想与学问的关系规律,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不要被其迷惑,更不应成为思想、学问发展道路上的羁绊。中国要出伟大的思想家,同时意味着必须出伟大的学问家,反之亦然,因为只有新学问才产生新的大思想,才能孕育出伟大的思想家、学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