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一个憋屈的创造者


   记得好象是宾四先生说过,古时有一个半具有国家观念的人,一个是屈原,半个是韩非。
     在处士横议,百家争鸣,诸侯纷争的年代,一些有识之士并非就服务于一个诸侯国,他们游走于各国,推销自己的主张;纵横捭阖,展示自己的才华。孔丘也是如此。那时,国的概念在他们心中并不是很强。但屈原不是这样的人。
     屈原是一个“笔杆子”,有才华而没心计。楚怀王时,屈原任左徒,他学识渊博,记忆力很强,对国家存亡兴衰的道理非常了解,对外交往来,接人待物的辞令又非常熟悉。因此他入朝就和楚王讨论国家大事,制定政令;对外就接待各国使节,处理对各诸侯国的外交事务。楚怀王对他非常信任。按现在的眼光来看,是个很有前途的后备干部。上官大夫和屈原职位相同,他为了能得到怀王的宠信,很嫉妒屈原的才能。有一次,怀王命屈原制定国家法令,屈原刚写完草稿,还没最后定稿,上官大夫见到后想占为己有或加以改写,但屈原不肯。他就和楚怀王说屈原的坏话:“大王您让屈原制定法令,上下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每颁布一条法令,屈原就自夸其功,说是‘除了我之外,谁也做不出来’。”怀王听了,非常生气,因此就对屈原疏远了。你看看,这和一些机关所谓的笔杆子的状况,有什么不一样吗?“笔杆子”缺乏“脑瓜子”,是不能适宜官场的生态环境的。
     屈原是一个“士”,认准一个理儿,不改变。虽然有远大的政治抱负,但不是官场中人,是一个倔强的知识分子。试问有政治抱负而没有或不会使用政治手段,能够实现理想吗?这样的人在官场顶好是一个耿直劝谏的“忠臣”。更可悲的是“伯乐既没,骥焉程兮?”他内心的悲伤是没有人理解他。他积极参政议政,在政务方面做了两件事:
     一是建议楚怀王杀了张仪。秦国想攻打齐国,但齐国与楚国有合纵盟约,秦惠王派张仪带着厚礼到楚国表示臣服,说楚国若和齐国断交,秦国愿献出六百里土地。楚怀王和齐国断绝了关系,并派使者到秦国接受土地。张仪对使者说,我和怀王约定的是六里,没听说过有什么六百里。楚国使者回来将事告诉了怀王。怀王大怒起兵攻打秦国。秦国大破楚军并斩杀八万人。怀王动员了全国的军队与秦国在蓝田大战。魏国得知此事派兵偷袭楚国。怀王不得不从秦国撤军。而齐国很痛恨怀王背弃盟约,楚国的处境非常艰难。第二年,秦国提出割让汉中一带土地和楚国讲和,但怀王不希望得到土地,只想得到张仪。张仪则愿意用自己抵汉中之地,就到了楚国,他给楚国掌权的大臣靳尚送上厚礼,并用花言巧语欺骗怀王的宠姬郑袖,怀王竟然听信了郑袖的话,把张仪又给放跑了。屈原向怀王进谏应杀了张仪,怀王派人去追赶但已经来不及了。
     二是劝谏楚怀王不去秦国。秦昭王和楚国结为姻亲,想和楚怀王见见面,楚怀王想去。屈原劝谏说秦国如虎狼一般贪暴,是不能信任的,还是不去为好。怀王的小儿子子兰劝怀王去,怀王最终还是去了。他刚一进武关就被扣留,为的是让他答应割让土地。怀王不肯应允,最终,死在了秦国。
     这两件事虽然都没有办成,但说明了屈原坚持己见,行为耿直,对国、对君的一片忠诚。
     屈原是一个文化人,认准一条道儿,跑到黑。屈原对怀王不辨是非真伪,感到万分痛心。忧愁苦闷,沉郁深思而写成《离骚》,“离骚”,就是遭遇忧患之意。抒发悲愤之情。司马迁说,《诗经·国风》有许多描写男女恋情之作但却不是淫乱;《诗经·小雅》表露了百姓对朝政的愤怨之情却不主张公开反叛。而屈原的《离骚》兼有以上两者的优点。屈原在《离骚》中,追述帝喾的事迹,赞扬齐桓的伟业,叙述商汤、周武的德政,以此来批评时政。阐明道德内容的广博深远,治乱兴衰的因果必然。司令马迁读完《离骚》、《天问》、《招魂》、《哀郢》之后,深受屈原情志的感染,悲伤不已。
     屈原是个理想主义者。为追求心中的理想,他可以付出一切。梁启超说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为情而死。他是极诚专虑的爱恋一个人定要和他结婚;但他却悬著一种理想的条件,必要在这条件之下,才肯委身相事。然而他的恋人老不理会他!不理会他,他便放手,不完结吗?不不!他决然不肯!……对于他的恋人,又爱又憎,越憎越爱;两种矛盾日日交战;结果拿自己生命去殉那种‘单相思’的爱情!他的恋人是谁?是那时候的社会”。屈原的眼睛里揉不得砂子,是一个追求完美主义的理想者。
       屈原是一个爱国者。认准一个目标,不回头。虽然被多次放逐,但他始终“眷顾楚国,系心怀王”。郭沫若说他“根本是一个爱国者,他的作品这样告白着,他的行为这样告白着。”在屈原心中国家利益是至高无上的,在生命最后发出了“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乡,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他引吭悲歌“路漫长而又昏暗啊,前程又是何等的恍忽渺茫。我怀着长久的悲伤歌吟不止啊,慨然叹息终此世。世上没人了解我啊,谁能听我诉衷肠?……世道混浊知音少啊,人心叵测内难猜。人生在世终须死啊,对自己的生命就不要太珍爱。明白告知世君子啊,我将永为人模楷。”之后,他怀抱石头,投入汨罗江自杀而死。
  依我之度, 屈原是个创造者,是个很憋屈的创造者。说他是个憋屈的创造者,一是他开创了为国忧伤的思想境界。古往今来,在此方面的“求索”者尚无人超过他。二是他开创了为国为理想而献身的精神境界并付诸行动。后来人也有投江沉湖、上吊自缢的,但与屈原的精神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三是他开创了文学创作的骚体,后来人多是仰慕和追随者。四是他开创了文官被贬谪的先例,后来政坛被贬者多是步其后尘。
  究其根源,屈原性本清高。为后来的文化人、知识分子、爱国者、理想主义者、创造者所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