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故事:《女人心事》戏外有戏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六个女人呢?这戏肯定更加精彩、更加热闹、也更加丰富了。上视在晚上的黄金时间,播完了一部由六个女人主演的大戏-《女人心事》。这部戏,从主角到配角的6位女人,各有各的心事,也各有各的戏。想了解女人心事的人,看了这部戏,多少会比原来,了解地会更多一些。

    这6个女人涉及4代人,年龄最大的是罗家的罗奶奶。她有八十多岁的高龄了,是一位老知识分子,年龄虽然大了,但看得出她的优雅和大家闺秀的气质。这是一个配角,戏份虽然不多,但就整部戏来看,她恰到好处地在戏中起到了衬托的作用。老奶奶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她做姑娘的时候,父母给她包办了一个男人,她不喜欢;在即将举行婚礼的前一天,她跟一个喜欢的男人跑了。俩人一起去了法国,完成了留学之后又回到了中国。老太太说,从他们走到一起,就一天也没有分开过,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年,直到老头去世。但是,老头死了有二十年了,他还活在老太太的心中。老太太除了每年的清明和祭日去扫墓之外,还时不时地在家里写点心里话,然后,在老头的遗像前,给老头烧了;或是对着老头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平实中透着的,浓浓的老夫老妻的感情,清晰可见。这是一个深受中国传统道德影响的,对爱人和家庭忠贞不渝的,老派女人的典型形象。

    第二代女人,在五六十岁这个年龄段,涉及的是两位女性,罗家原来的媳妇朱西子,和现在的媳妇桂雅丽。

    朱西子是罗家的男主人罗湛的前妻,女主角罗想的母亲。这是一个很有时代感的女性,她是新中国的同龄人。打一出生起,她就浸泡在我们这个以政治为主导的社会里,她也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女干部。按着那句“各种思想无不打上社会的烙印”的名言,她身上有太多的时代痕迹。她工作的时候也显出了很强的工作能力,和我们的女干部特有的朴素和干练;但是,她又有着文化素质上的贫瘠和艺术修养上的匮乏。一旦退休下来,没有了工作上的依托,她像是突然被抽去支架的葡萄枝似的,不知道该伸向哪里。想找点事干,去学弹钢琴,可她那僵硬的思维和僵硬的手指,怎么都不听使唤;说是在弹钢琴,给人的感觉更适合去棉花。戏中的含义也很明确,她是在乱弹琴。她做女干部的时间太久了,使她对自身的认识,已经定型在了永远的领导岗位上,动不动就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别人行为的对错,或是毫不留情地揭示别人的心理隐秘;这样做的结果,是别人在她面前,像是被无情地剥去了衣裳一样地,非常地难堪。所以,她的结发夫妻罗湛受不了她的女干部味儿,和她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又一起生了一个女儿-罗想之后,和她离婚了;她的亲生女儿罗想,也受不了她的领导架势,有时被她说得难受极了,会当面地顶撞她,甚至跪下来给她磕头。然而,这种众叛亲离的效果,还不是这类女人最可悲的地方。她生活在一个崇尚铁姑娘和无性女人的时代,所以,她可以很出色地做一个领导,但却非常难把自己恰到好处地放在一个女人的位置上;而她又确实是一个女人。这就矛盾了,男人看她不像个女人,像一部管理机器,像一株领导植物,因而对她敬而远之,有人可能会明显地反感她、讨厌她;但是,她自己又有女人的正常需求,有女人对爱与被爱的渴望,对男人的依恋和对女儿的母爱。所以,她一面要以女领导的那种腔调显示自己的自尊,显示自己的刀枪不入,显示自己的盛气凌人;另一面,她又非常渴望原来的老公能够再爱她一次,可偏偏那个不识相的女人桂雅丽的介入,把她对前夫的想法全阻断了,她因此而牵怒于桂雅丽,她又总是找茬对桂雅丽抱敌视的态度。为了心中难以割舍地对前夫的爱,她以女儿的事为借口,频繁地想引起前夫的注意。这个女人很典型,也很中国化;五十年代初出生的女人,尤其是做了许多年女干部的女人,像她这种类型的,可不少见。

    朱西子的同龄人就是那个戏一开场就做了罗湛的第二任妻子的桂雅丽了。桂雅丽是个命运坎坷的女人,她是罗湛的第二个老婆,这还不算丰富,罗湛是她的第三任丈夫。她的第一个老公死了,第二个老公居然是一只色狼,趁她不在的时候,摸上了女儿的床,又让她给轰了出去。原本以为男人已经很难让她再有兴趣了,可她那种小女人的特质,使她人到中年以后,又深深地爱上了第三个丈夫,温厚儒雅的罗湛。她是一个没有自己的女人,她的心里只有丈夫和孩子;她爱丈夫,更疼相依为命生活了二十年的女儿。独生女儿蔡小欣聪明漂亮又任性,凡事很有主见,还经常给她拿主意,帮她出谋划策,像是她的小军师,所以深受她的喜爱。但是,她也有此类女人最常有的缺点,就是心眼很小,很敏感,也很多疑。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了,可她的性格脾气还像个小姑娘,动不动就生气,没人的时候在老公跟前尽情地撒娇,忘了自己的年龄了。不过,这类女人就是年纪再大,也很让男人们喜欢。说句直白的话,她是那种有着女人味的女人。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和朱西子的男人婆风格正好形成鲜明地对照,难怪罗湛见了桂雅丽之后,就不想再和结发妻子朱西子复婚了。但是,此类女人最大的缺点,也在于头脑比较简单,有时候显得很幼稚。比如,罗湛的前妻要上门来看看,她有意识地把家里精心收拾和布置了一番,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她和罗湛结婚后,第一次上门的朱西子看了能有这样一个印象:这个女人很会过日子,也很能干。但这种小聪明的设计,在罗湛看来,会让朱西子一眼就看穿的,到时候反而弄得很可笑。桂雅丽还不光是幼稚,她的小脾气、小心眼,还时不时地会好心办成了坏事,或是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了坏事。所以,她的出现让我们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句话:“每个人的优点有时候就是他的缺点”;反之也一样。没有人是完美的,关键看你需要什么。

    比起上面的两代人,第三代人的代表人物要更有戏,这也是两个女人,三四十岁的女主角罗想,和第三者林青青。

    作为这部戏的女主角,罗想的戏份最多。她是一个没有太多野心也没有太多胡思乱想的女人。由于从小父母的离异,使她非常渴望过一种稳定、安宁、和平和的家庭生活。这样的女人在我们的社会里最多、也最常见。男人们对这样的女人,往往持一种普遍的心理:这类女人很难让男人爱得死去活来,也很难让男人讨厌。大多数家庭的家庭主妇也都是这样的,这是一种居家过日子的平常女人。她的丈夫原来是她父亲的下属,这种婚姻难免带点功利的色彩;但是,她和丈夫严立达的日子,还是过得很实在的。俩人工作都不错,住房也可以,唯一的欠缺,是没有孩子;但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夫妻看来,这不是了不起的缺陷。罗想也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对丈夫并没有太多的要求,也并不想丈夫做成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她们都提防着丈夫的婚外情,当听说丈夫有了外遇的时候,正常的反应都是大吵大闹,甚至扬言要和丈夫离婚;但是,就其本心而言,她们是那种嫁了丈夫就想跟着过一辈子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离婚。所以,看到丈夫并没有真正把心思转到别的女人身上,吵闹一阵风波也就过去了,日子还是照常地过。对这样的女人,做父母的,尤其不要多掺和,尤其是不要使劲地劝离;因为一旦小俩口之间吵闹过了,又和好了,做父母的会觉得很尴尬的。所以,即使他们小夫妻有了矛盾,父母说一些中性的话劝和了之后,也就算了;尤其不要像罗想的母亲朱西子一样,拼命地挑着让女儿离婚,甚至还主张让女儿跟自己一块生活,一起去旅游,这做母亲的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罗想是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结了婚以后,心里还有多少地方能放下父母呢?

    林青青是这部戏里以反派出现的女性,这是一个很喜欢折腾的女人,这类女人命里注定不会过踏实日子的。结发的老公是一位房地产商,她不需要像别的女人那样,自己打工挣钱,她的生活就是逛逛玩玩、吃吃喝喝、打扮打扮,这本来是她做姑娘的时候向往的日子,但是,真到手了之后,希望变成了现实,也就没有了渴望了。但是,这类女人又不甘心平淡,安定有时候就是一种平淡,所以,她要没事找点事出来。她想到了在上中学的时候,哥哥的同学严立达,当时让少女时候的她动过心;于是,为了那个曾经有过的梦,她开始做起了追梦人。她死缠着严立达,又拼命送东西给严立达,但是,严立达是不是她现在喜欢的人呢?这点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因为严立达有老婆又总是躲着她,这使她有了一种得不到的渴望,这是她在世界上唯一靠花钱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所以对她就特别有吸引力。她挖空心思,想尽办法要得到严立达,要拆散严立达的家庭,这个过程使她本身单调乏味的生活,有了一些戏剧性,并有了一些让她有事可想,有事可做的东西。为此,她不再无聊了,她不再与世隔绝了;想着严立达,为严立达而做些事情,可以让她时刻提醒自己,她还活着。这样的女人,聪明的男人都是当笑话看的;说句比较俗的话,这号疯女人只能当戏来看,是不能对她当真的。她老公尤伟见了她就够,她挖空心思要与之偷情的严立达见了她就躲,这就对了,戏里戏外,有理智的男人是不会想着娶这样的女人当老婆的;即使是玩玩,碰上这样的,也够麻烦的。

    这出戏里最后的一位女人,第四代人,就是蔡小欣,桂雅丽的女儿。这个姑娘戏份不多,可却是整部戏里给人印象最深的女孩。由于罗想那样的邻家大嫂型的女人见得太多了,所以,不会有太深的印象;而蔡小欣占尽了女人最有魅力的特点:年轻漂亮、时尚和任性。这个姑娘在同龄人中很有代表性,她是那种二十出头的女孩,她对我们那个禁锢的年代非常地陌生,她出生在新时代,没有束缚,没有限制,自由自在惯了。她从小就在一个物质丰富的社会里长大,好像什么都不缺,但最缺的却是信仰;好像把一切都看得很穿,但是最看不透的就是自己。她的故事,让我们感到的,就是风筝飞得再高,它的线总还在谁的手里攥着。这种漂亮的女孩,由于爱得人太多,对被爱已经感到麻木了;这种聪明的女孩由于接触的信息量很大,有时会有点自以为是。但是,实际上,她们把社会看得太理想化,有时难免在社会上显得太幼稚。这个特点决定了当两个男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哪一个。马国庆,一个大款,又很爱蔡小欣,狂追了一段时间以后,马国庆已经为他们的新家买好了别墅,也正在装修房子,结婚的日子都订好了,但是,这样的男人让蔡小欣没有神秘感,也没有新鲜感。她更喜欢一无所有的叶航,叶航是个四海为家的三毛式的人物,整天喜欢满世界地跑,不想成家,也不想对任何人承诺什么,他的生活就是一个漂字,漂到哪儿是哪儿。这样的人以及那种传奇般的生活,使和平年代、安逸生活环境中长大的蔡小欣觉得很新鲜,也很刺激。她希望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过那种浪际天涯的日子。然而,这又非常的矛盾,如果叶航和她成了固定的情侣,那也就不称其为叶航了。所以,蔡小欣只能空欢喜一场。而这个姑娘的特点在于,她虽然条件非常好,她可以很轻松地过上一般姑娘梦寐以求的富裕日子,但是,她不喜欢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她所选择的,是一个在她的亲戚朋友们看来,完全不适合做她丈夫,甚至会觉得完全配不上她的男人。这倒应了那句话了,爱情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如果每个人都能理智地按着大众标准去恋爱和结婚的话,那反而成了社会的麻烦了;因为,有太多的按照社会标准来看很差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又该和谁去结婚呢?有一部分人不合常理地择偶,就成全了不合常理的人,使得每个人都会有人喜欢。碰到家里有这样的女孩,父母要做的只有两个字“认命”。爱情这东西非常强烈,它不是感激,并不是说马国庆对蔡小欣那么好,她就应该出于感激爱上马国庆。如果人是出于感激而爱上谁的话,那么我们每个人最爱的应该是父母而不是别人。问题的复杂性就在于,父母永远也代替不了情人,其实做父母的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谁真正爱上了谁,别人说什么,一般都没有用。有用的事情也有,就是看出孩子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思,在她还没有爱上谁之前,父母先帮她找一个父母能接受的人;这样,孩子就可能不会去爱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了。我们的社会也正是由于有蔡小欣这样太多的不正常的女孩,恋爱婚姻才那么丰富多采,让人看不够、听不够、也爱不够。这本来就是人类社会的一种特有的现象,古今中外都是这样。父母千万别想着让孩子找一个她爱,自己也喜欢的人,那样几全其美的事,可能不容易碰着。

    六个女人的戏演完了,六个女人的心事,都会给我们一些启示。我们在看戏的时候,最好或正面或反面地去看看别人的人生,然后,再想想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