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


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

欧阳君山

 

尽管诺贝尔经济学奖年年颁,但经济学是什么,可能还没有人能真正说清,以至于一个叫的富兰克·耐特的经济学家无可奈何地从历史的角度来定义经济学,提出经济学就是“经济学家研究之学问”。耐特原是严肃认真的,但有人不买账,反讽道:“经济学家就是研究经济学的专家。”

——题记

 

 

前不久(20072月),在天则第330次双周论坛上,我作了个被打断的发言,后整理为《为“窝里斗”平反——兼谈为什么总是资本雇佣劳动》,通过电邮师友们作了群发,以就教各方。

 

当时也在现场的茅于轼老先生对该文作出回复:“注目礼的学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发现,这一点应该肯定。但是你不认为你的发言偏离了讨论的主题,恐怕很难得到大家的同意。”(注:我后来就“流动性”问题写了篇专门文章,叫《“流动性”究竟何谓》,茅老曾表示赞同,基本结论是:流动性过剩,所反映的是一个经济系统缺乏价值投资,投机盛行。)

 

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也作出回复:“我觉得这个人对经济学狗屁不通,大家不要理他。”并进一步指出:“‘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就是明证!”紧接着又引用一段话,底火十足地批曰:“更是胡说八道!”可谓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今天主要想就后一位朋友的“就是明证”作一个答复,鉴于这位朋友明显很年轻,而且可能也像我一样名不见经传,姑且隐其尊姓大名。应该说,他是直率的,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嘴头上就这样说了。但我感觉到,对经济学的定义的确应该有一个说法,特别是不少的人对经济学的理解仍停留于原始而狭隘的阶段,非常有必要进一步阐发一下为什么说“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这也是我200610月在淮海工学院一次讲座的主题。

 

尽管诺贝尔经济学奖年年颁,但经济学是什么,可能还没有人能真正说清,以至于一个叫的富兰克·耐特的经济学家无可奈何地从历史的角度来定义经济学,提出经济学就是“经济学家研究之学问”。耐特原是严肃认真的,但有人不买账,反讽道:“经济学家就是研究经济学的专家。”仿佛想起中国人对对子。

 

在提到经济学时,如果对经济学没什么了解,我们通常会想到一个比较简单的定义:所谓经济学,就是研究人类经济活动的一门学问。这个定义固然不错,但过于初级,似乎比所谓经济学就是经济学家研究之学问强不到哪里去。

 

如果对经济学有所接触甚至是学习,我们通常会提到第一位美国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萨缪尔森对经济学的定义:“经济学研究的是社会如何利用稀缺的资源以生产有价值的商品,并将它们分配给不同的个人。”这一定义比较明确,包含商品、生产、分配、价值和稀缺这一些经济学基本概念,相当“凑合”,这或许也是萨氏初版于1948年的大部头《经济学》成为高等院校重要的经济学教科书的原因吧。

 

但诘难并非没有,就我们所知,著名非主流经济学家韩德强先生对萨氏的经济学定义的批判十分有力,先生在他那本针锋相对的《萨缪尔森<经济学>批判——竞争经济学》中旗帜鲜明地指出,经济学应该研究人及人的相互关系,因为社会本身就是人及人的相互关系,可萨氏却没有明确地指出社会是什么。

 

但随着上世纪七十年代博弈论的流行和“经济学帝国主义”的兴起,西方经济学的边界得到大大的拓展,经济学越来越象最广义的社会学问。看一看以詹姆斯·布坎南为代表的公共选择学派对政治市场经济人分析,读一读曼瑟尔·奥尔森对国家兴衰和集体行动的经济学解读,看一看道格拉斯·诺思等人从经济人角度对产权变迁的透视,读一读加里·贝克尔等人对习俗与传统乃至时髦现象的经济学分析……我们都能够感觉到经济学越来越切近人与人的关系这一个核心层面。

 

就个人的观察和思考,尽管仍没有谁明确地提出“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但这一趋向完全昭然若揭!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丹尼尔·卡纳曼教授是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之一,瑞典皇家科学院奖励他将心理学的研究心得应用到经济学,特别是行为经济学,可卡纳曼根本不认为自己是个经济学家。如果按萨氏的经济学定义,卡纳曼能够拿诺贝尔经济学奖吗?

 

事实上,对经济学而言,向人与人的关系切近不过是返祖而已。列宁同志在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源时曾指出:“凡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看到物与物之间的关系(商品交换商品)的地方,马克思都揭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马克思这一点是非常英明的,经济学原本就是政治经济学。

 

按马克思的看法,近代资本主义经济学的真正始祖是英国的威廉·配第。配第提出要建立一门称之为“政治算术”的新学问,他解释说,“所谓政治算术意指运用数字,对于政府有关的事务进行推理的技巧”。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熊彼特亦指出,“政治算术”是近代经济学的最初命名和起源。

 

如果追溯到被誉为“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那里,经济学就不只是政治经济学了,更原始也更基本,是伦理经济学。事实上,斯密的身份原本就是伦理学教授,作为《国富论》之前奏的《道德情操论》更是一部最鲜明的伦理学著作。

 

在中国语文中,“经济”二字原本就是“经纶济世”。按专家的考据,经济学的英文“Economic”,原本也是指氏族和家族管理。这不也是“经纶济世”吗?既然是经纶济世,自然就离不开人及人的相互关系。

 

注目礼思想从头到尾讲的就是人及人的相互关系,更明确地说,是“我”及“我”与别人的相互关系,全篇贯彻“我”的经济学思考——旁白反复出现“‘我’始终在考虑成本、收益和效率”——旗帜鲜明地宣告: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

 

为什么说“经济学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呢?也可以从“交易”这一个非常重要的经济学基本概念进行一个理解。交易是人与人之间的交互活动,但西方经济学对交易并无统一定论,有的认为交易是所有权的转移;有的认为交易是稀缺资源在市场上的交换和配置过程;有的认为交易是一种用更满意事态替代不满意事态的企图……这形形色色的解释都不错,但都不彻底,最终地讲,交易就是“注目礼争夺战”——用现有经济学的语言翻译,交易就是人与人的博弈;用现有政治学的语言翻译,交易就是人与人的斗争——因为人就是为“注目礼”才成为社会人的,社会是一个“注目礼”市场,人原本就是来社会做“注目礼”交易的;为此而花费的成本当然就是交易费用了。既然交易是人与人的博弈,那经济学自然就是讲人与人相博弈的科学,这难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走笔至此,原本煞尾,但意犹未尽,请容许我罗唆两句我们很有一些学人,不是自己掌握理论,而是理论掌握自己,既不曾在学术上来一番追本溯源,更没有在思想上进行哪怕是一丁点的终极思考,有的是鹦鹉学舌之功,缺的是实事求是之力,但却喜欢去螳臂挡车,喜欢去蚍蜉撼树,喜欢去以蠡测海!赵本山怎么说来着——

 

悲哀啊——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