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自主创新有多难?


    上周和主任到徐汇软件园参加了一个企业家的沙龙,讨论3G的,会上碰到了“传说”中的孙海东,听了他一番“激情四溢”的演说,是关于3G应用下的可信管理的。演说中孙拿出来他们最近研发出来的一些芯片产品(据说是和公安部有合作的,不知道是否涉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暂不对之作出描述),并对这些产品的明天非常自信。我当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也即所谓成本和先发优势的问题,最终没有问。我觉得对所有国人自主创新出来的东西,都应该保持相当的乐观。
    知道孙海东,起于汉峰。2007年,杂志新开了两个栏目:数字文化和创业。第一期的创业由我来做,因为是第一次,我很紧张。发稿前10天左右的时间,我的选题还没有一点眉目。无所适从之际,正好当时徐汇软件园的杨秋萍主任向我们负责数字文化的同事推荐了“汉峰”,是做中文字库的,她觉得选题并不是很合适,就让给了我。我赶紧给孙海东打电话,他又让我联系他爱人马建华,最终又认识了同乡鲁子和。说句实话,当时汉峰的处境并不是很妙,不妙的症结就在于他们面对的是一种既有习惯、先发优势和利益纠结的混合体,要想冲破它,又谈何容易?稿子最终出来,我给它起了一个很解气的名字,叫做《汉字字库的“中国革命”》。还是那句话,对于所有国人的“自主创新”,理应保持一种相当的乐观!
 

    字库,就像神经和血液,贯穿于各种操作系统与应用软件之中。作为具有五千年文化传统的文明大国,汉字对于我们文化传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在外国公司占据汉字字库市场主导地位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不懈的进行着卓绝的创业与自主研发,就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汉字字库的“中国革命”

 

    学语言学的大学生陶明在用手机发短信“怒斥”自己女朋友“啰嗦”的时候遇到了“麻烦”——手机里找不到“啰”,而只能显示“罗”字,于是较真的陶明最终“果断”的放弃了该条短信的发送,但出于专业敏感的“疑惑”却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事实上,不仅是手机,包括电脑在内,由于字库、标准、输入法等之间的“滞后”与“错位”,人们在碰到一些生僻字甚至是常用字的时候,经常会遭遇到无法正确输入的“无奈”与“尴尬”。是传统汉字文化拉了现代科技的“后腿”?还是现代技术制约了汉字文化的发展?在矢志不移坚持做原创性汉字字库的上海汉峰公司董事长马建华眼里,这显然不仅仅关系到简单的技术革新,更牵涉到民族文化的自我传承问题。

    作为我国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字库技术,汉峰的MiniType"技术在经过持续多年的技术研发和市场拓展之后,已进入产业化运作阶段。在整个市场规划中,汉峰将嵌入式设备作为了自己商业版图进一步扩张的“突破口”,以期借此最终完成自己对于汉字字库的“中国革命”。

 

创业:技术研发中的不断坚守

 

    据汉峰副总经理鲁子和介绍,在中文汉字信息处理技术领域,字库制作技术主要分为三方面,一是字库的技术格式,二是字形,三是做字库的技术和工具。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字库的格式和工具。目前在中文字库领域,占居领先地位的是微软和苹果的TTF格式,包括其TrueType"字库在内,很多字库都基于该格式而建。

    而在我国,由于汉字字符集标准经历了从GB2312-80向GB18030-2000的沿革,电脑和手机等嵌入式设备最终执行了不同的标准和字库技术。早在2000年,信息产业部和原国家质量技术监督局就将联合发布的GB18030-2000中文信息技术标准作为了强制性国家标准,其一共收录汉字和偏旁27484个,并采用了更为美观的包括宋体、仿宋、楷体和黑体4种字体的轮廓字库。目前台式电脑已执行了该标准。但在手机等嵌入式设备里,由于技术实现等多方面原因,执行的仍然是1980年发布的、只包含6763个汉字的GB2312-80标准,且采用的是点阵字库。

    面对国外公司已牢牢占据市场主导,及国内汉字字库技术难以突破的局面和现实,汉峰做了认真的调研和考量。其专利发明人之一的孙海东军人出身,从现代信息战对小型设备及中文处理技术的要求中得到灵感和启发,在经过了反复调研之后,最终将嵌入式曲线字库技术作为了自己的主攻方向。而这一做,就是十多年。这其中所遇到的诸种困难,正如马建华所打的比方,为了达到框架设计所要达到的目标,即使是短短的一百行代码,其书写背后的技术积累过程可能需要三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所幸,从1993始,孙海东“耐住了寂寞”,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和事业,不断的进行着字库技术的创新与研发。

    2002年,上海汉峰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几位志同道合立志于中文汉字字库研发的同伴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用50万启动资金,迈出了自己产业化发展的第一步。

    2004年7月,汉峰“基于笔划中心线技术的曲线字形还原显示方法”技术作为智力方法,获得国家专利,并同时申报了英、法、德、日、美、韩、加、芬等主要国家的国际专利;2004年8月,第一批基于国标GB18030-2000大字符集标准且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汉峰MiniType"格式宋、楷、仿宋、黑体字库产品,通过国家中文信息标准委员会的质量合格检测;2005年3月,汉峰字形技术通过国家级技术鉴定,专家一致认为其整体性能指标达到国际领先水平,产品适合在嵌入式设备中使用;2006年9月,其又通过了国家语委检测认证…

    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MiniType"技术的发明,填补了我国没有自主知识产权且适合嵌入式中文信息设备使用的曲线字库技术这一空白,汉峰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技术:创业途中的信心之源

 

    回首从技术研发到创业的整个过程,马建华并没有回避汉峰在创业初期曾经遭遇到的各种困难,但按她的话说,困难谁不困难?或许这就是自主创新的代价;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感谢来自于政府及产业园区等各方面的帮助。但其言语中更多流露出来的,还是对于自身所拥有技术的绝对自信。据介绍,汉峰字库技术的知识产权评估价值为1个亿,怀抱这样一个“金娃娃”,自然可以做到心中不慌。

    目前,手机、机顶盒、导航仪等各种嵌入式设备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已无处不在,且其硬件的更新换代速度也越来越快,尤其显示屏的日益增大,使得各种应用需求日趋“高端”,如上网,看视频、动漫及电子书等等。但传统嵌入式设备的字库容量小,且无法变化。因此,随着人们视觉要求的进一步提升,嵌入式设备对其字库的要求也越发“苛刻”。“还原显示的速度要快,容量要小,字体要美观,通用性要强,矢量变化要完美”,鲁子和说:“目前很多字库都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尤其是一些国外的字库,由于对汉字文化的理解不深,最终‘造’出来的字很难看。”

    而汉峰的MiniType"字符生成和还原技术,却解决了嵌入式终端设备的汉字字符、字体生成技术问题,作为一种完全创新的构件化曲线轮廓字符技术,恰恰具备了“美、变、省、全”等四大特点。其MiniType"曲线中文字库产品不仅具有高品质的字体边缘平滑显示效果;而且可以提供汉字各种字体及其它各国语言文字字符集,其汉字字符集符合GB2312、GBK、GB18030、Big5、GB13000-2003和Unicode3.0/4.0等国家、地区和国际编码标准,能根据用户特殊需求快速定制任何语种的字符;此外,字库数据存储量小,并能显示任意尺寸字体、字形的字符。

    坐拥如此众多的优势,面对来自各方尤其是国外公司的竞争与挑战,马建华有着充分的自信:“我们认为自己的产品目前在技术和技术支持上都是第一流的。”同时,正如她所说的,对于中国传统汉字文化而言,还是中国人自己的理解最为深刻。因此,如果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汉峰拥有胜出的绝对信心。

 

“生逢其时”:市场拓展中的未来展望

 

    如今,汉峰已在多个领域里展开了自己的扩张步伐。第二代身份证的读卡机具上,“汉峰中文平台”已通过公安部安全与警用电子产品质量检测中心的检测,应用于人口信息管理系统;手机领域,与UT斯达康推出了运用汉峰字库的“加油好男儿”手机,并且即将推出与其他手机厂家合作的新款式;机顶盒及高清电视一体机方面,汉峰也从浏览器、运营商、机顶盒、中间件等渠道入手,与相关厂商展开了合作。此外,汉峰自己研制的嵌入式字库芯片的解决方案也已成型,作为技术储备,只待成果转化。

    现在,随着高清数字电视相关标准的出炉,3G的即将试商用,加上智能手机的逐步推广、二代身份证的读取需求、新兴数字媒体的崛起等,嵌入式设备对于汉字字库尤其是矢量字库的需求必将进一步加大,因此汉字市场的潜力十分巨大。处在这个市场切入的关键点,马建华觉得“生逢其时”:“技术成熟了,同时市场也在慢慢成熟,我们正好赶上了即将大规模应用的‘当口’,完全没有必要为市场着急。”按照汉峰的市场规划,2006年是其“市场导入年”,但该年的销售仍然超出了预期。从2004到2006年短短两年的时间,汉峰依照自己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前进,并一步步为市场所接受,这让马建华感到很欣慰。

    谈到目前的“当务之急”,马建华认为汉峰必须要有一个整体的市场策划,因为做市场不是简单的销售问题,最需要的是Marketing,这是一个影响一大片的问题;另外,她也希望政府能从政策与标准上进行规范和引导,尽快制定相关标准,优化整个汉字字库的市场环境,以使得汉字字库能真正起到传承中国汉字文化的使命。据悉,针对手机等嵌入式设备的中文字库应用规范标准目前正在酝酿出台。等到相关系列技术规范、标准颁布,在平等的竞争环境下汉峰定会在中文字库领域更加自如的大展拳脚。

 

    “搞了这么多年,上千万资金的投入,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了不起,但我认为我们是在做一件对的事情,再难也是值得的。”马建华说,汉峰今后将进一步巩固好已占有的手机、机顶盒、高清电视、车载导航仪市场,并以字库技术为基础产业和生态链,进一步加大技术研发和改造的投入力度,以从软硬件产品等各个领域更好的适应、服务及满足市场的需求。

 

(本文始发《上海信息化》2007.1,署笔名“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