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牙防组”的启示之一:中国的“类公务员组织”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全国牙防组的媒体报道,持续不断,越来越多,问题的挖掘和揭露,也越来越深。大部分媒体的报道,都是质问卫生部,为什么对这样一个组织,缺乏监督管理。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对的。

  不过呢,笔者认为,对卫生部的质问,还没有问到这个问题的根子。卫生部在这样的组织的管理上,在这样的事情的处理上,并没有比一般政府部门做得更差,管得更松――事实上,中国的绝大多数政府部门,对于绝大多数类似于“全国牙防组”这样的组织,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从来就是这样管理的。要不是这次牙防组倒了天大的霉,正好被一个认真较劲的律师和闻风而动的媒体给揪住了,牙防组这个组织还会像其他组织一样,还会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继续过着滋润的好日子。为这个事情,把卫生部的某个领导处分了,按照我们党和政府的现行规定,是说不过去的,说不定也是冤枉了好人的。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一个组织管理的问题,从根上来讲,这是一个体制的问题,这是一个文化的问题。

  从这件事情上反映出来的是,我们的政府对“类公务员组织”和“类公务员”的管理,第一没有明确的具体规定,第二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实际执行的管理惯例。

  中国现实的社会生活中,有一类组织,既不是国家机关,也不是事业单位,但是,却有着类似于国家机关的“变相”的行政权力,有着国家机关一样的社会地位,有着事业单位一样的经济地位: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自己有账号,自己有小金库。他们干的事情,其必要性来自某个政府机关的某个具体部门,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在市场经济下是根本没有必要的。我把这样的组织叫做“类公务员组织”。

  中国现在社会上有一类人,既不是国家公务员,也不是商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为中国老百姓谋公共福利的“事业单位”的人,但是,这群人,第一有着公务员一样的权力、社会影响力和社会地位,第二有着比商人更好更多的个人收入、职务消费和经济利益,第三还打着为老百姓谋利、为建设和谐社会出力的口号和光环,靠着自己所在的“类公务员组织”出身于某个权力部门,靠着某个在政府体制内的在任的领导的关照,利用部门权力,为自己谋取个人或小圈子的利益,过着轻松优裕的小圈子生活。我把这类人称作“类公务员”。

  这些“类公务员组织”和“类公务员”,一般都有这样的规律:第一,在开始前两年的时候,或者在第一任的领导手里,还比较自律,多少还是为国家,为老百姓做了点事情的,一般呢,一年做1-2件有影响力的大事。但同时也为自己和自己周围的小利益集团做了不少“对自己有利、对政府威信没有危害、对老百姓也没有害处”的事情。大家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公平,不对付,这在中国的现实中,在现在的社会中,是很正常的。

  第二,随着时间的流逝,或当第一任领导离任或退休之后,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天平就开始发生倾斜,给国家和社会做的事情,谋的利益会依然存在,但是会越来越少,而给小组织、小集团、小圈子和个人做的事情、谋的利益,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人生时光如梭,生命时间有限,不抓紧给自己做点事情,谋点利益,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后悔莫及啊!还有呢,就是做了,也没有人管啊?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嘛?那又为什么不做呢?

  第三,要和主管领导和主要的政府部门(一般是具体到某一个处、某一个科,一般也只有5个人左右)处理好关系。平时有什么好事,例如春节、元旦、国庆、五一、六一儿童节、母亲节等等节日,分点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发点过节费之类的,一定要主动想到他们。遇到领导家里有什么孩子上学要赞助费、老人看病住院不能报销的、暑假旅行要开支的,孩子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就主动帮助解决实际困难。总之,要搞得像一家人一样,就像是一个处的、一个科的同事一样。为了进一步搞好这样的关系,最好招聘一个领导的什么亲戚到我们这个“类公务员组织”里来,有女儿最好啦,没有女儿,儿媳妇也可以啊,没有儿媳妇,七大姑八大姨也行啊。

  第四,利益追求的标准是什么?在个人收入上,是暗的,所以,可以向高的看齐:向商人看齐,要超过职业经理人,和企业家有得一比;福利待遇上,是明的,不能太张扬,所以,可以向低的看齐:向政府权力机关的国家公务员看齐,和事业单位的领导比一定要好,同级别的公务员坐奥迪2.0,那我最多也就乘奥迪1.95(开个玩笑,一汽和奥迪公司其实不生产1.95这个档次的车)他们每年平均出国2次,那我也要平均一年2次,他们出国坐飞机商务舱,那我出国也要坐商务舱,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第五,相互暗中攀比。这样的组织,这样的人群,不是就一个两个啊,还有其他组织其他人呢。大家都生活在一个社会上,哪有相互不知道的呢?既然相互知道了,那就会有互相的暗中攀比。哪个“类公务员组织”,或者同一个“类公务员”组织的几任领导,组织的收入低,福利差,就是哪个领导没有水平,没有能力,其领导脸上就不光彩,心里就挂不下,就要想方设法找个理由弄点资金,搞点钱。这种组织的领导是这样想的:不能叫组织里老百姓戳我的后背骂娘啊!

  第六,一定要做好对外保密工作。一定不能出事情。第一不能给主管领导添麻烦,断送了主管领导的远大事业前途,那是万万不行的。第二是不要捅大娄子,不要因为自己的工作、活动、会议而出了死了老百姓一类的事情,如果出了那样的事情,就是倒了大霉。第三一定要搞好和有关媒体、相关横向兄弟单位的感情,不要让他们来攻击我们,把我们这个“类公务员组织”给撤了,那就太不合算了。第四是刊物、简报、文章、报告不要出政治问题,不要引起宣传主管部门的注意,不要说错话。至于说的是不是废话,那是没有关系的,反正有的是时间写废话,读废话,听废话。第五是要严防同一个大政府部门内的竞争对手的暗箭,不要让暗箭伤了自己。

  只要做好了这些事情,行了,就没事了,我们一天一天吃吃喝喝,混日子吧。什么老百姓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啦。

  在生物世界,有寄生虫种群;在现实社会,有寄生组织。从自然界到社会,本质是一样的:什么样的环境,有什么样的组织生存。“类公务员组织”在中国现实行政管理体制大环境下,在中国目前的“社会管理改革”的情况下,还会继续过着优哉优哉的阳光灿烂的日子。社会权力的格局不改变,政府的行政权力不受人大的真正的全面而深入的监督,人大的组成人员不“专职化、专业化、年轻化”,第二个全国牙防组,还会慢慢被揭露出来,但更多的牙防组,会继续生存下去。

  赵民

  2007-6-508:30AM

  具体哪些组织哪些人是你说的“类公务员组织”和“类公务员”啊?大家看看自己周围,心里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