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人生的内容是折腾，而人生折腾的主要内容之一是“面子”。我们折腾“面子”，其实是折腾“面子”的知识。二十多年来，我这个臭知识分子感觉在自己的“面子”观中活得很累，因为维持“面子”付出的成本太高，于是我常常审问自己：你的“面子”究竟有多大？值得累死累活去拥有它吗？有时我觉得自己的“面子”好大好大，世上无人匹敌。看官可能会质问我：你陈嘉珉的“面子”有英雄好汉的“面子”大吗？当然绝对地看，英雄好汉的“面子”比我大百倍千倍；可是英雄好汉是表里如一之人，他们从纯洁高贵、令人敬佩的精神本质到极要“面子”的距离不差分毫，不像我等之人由本性的无耻、到极要“面子”有千里之遥，需要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才能达到。看官可能会说，照你这样讲，越无耻的人活得越累，那全世界比你陈嘉珉无耻的人多得很，你那点“累”算什么啊？我说看官又错了，那些世界上的无耻之徒，他们既无耻又不要“面子”，仍然是表里如一之人，因此活得很轻松；不像我等之人既无耻又要“面子”，是那种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货色，因此那些遭千古骂名或万人诅咒的无耻之徒，其心理负担哪有我这种为人之师、受人尊敬的人大啊。
在认真读了《坛经》后我想，当“面子”折腾给自己带来烦恼、痛苦的时候，应该超越知识放下“面子”。在俗世社会中，你的“面子”有多大，你不自由的空间也有多大；有时你的“面子”很大，你失去的机会和利益也很多。如果你的“面子”大到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把容易到手的机会弄丢掉，尤其是把简单开心的生活折腾得劳累困顿，那么你的“面子”就该收敛一点了。普通人的心理空间有限，“面子”是个可以无限吹大的气球，它可以占据任何一种心理空间。把“面子”去掉和减少一些，心理空间就腾出来了，你就会活得比较轻松自由，而我——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为了给人生减轻负担、增加快乐，减少人际关系上的失败、增加求人用人的成功率，我提议创立一门“面子学”，可以隶属于古老的“政治学”或时髦的“关系学”，也可以自立门户。其实“面子学”应该是天底下、人世间顶大的一门学问，我们这些不自量力、操心家国大事的人，都应该考量考量，自己的“面子”有多大？关系人的“面子”有多大？“面子”之于家国兴衰、个人成败，关系到底有多大？老夫写作此文，算是给“面子学”抛砖引玉吧，如果看官觉得这篇臭文还有些许可以取乐的价值，就请给我一点“面子”，多吹捧几句——哈哈！
（陈嘉珉，2005年12月26－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