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的孩子,也许是一出生起就太顺利了,想什么有什么,要什么得什么,所以,从小就把人生的期望值吊得很高;在家里,父母宠着惯着;在学校,老师护着爱着。他们的人生之路太一帆风顺了,以致于稍微有点什么事,就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大惊小怪的,小题大作的。
今天早上,我还没有起床呢,我的一位网友小花就打电话来了,她是从我的博客里找到我的电话的。
一通上话,她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想问一下离婚的事情。我住的房子是农村的房子,如果我离婚了,这房子会怎么分呢?还有,我和我丈夫现在所在的厂子,最早是他爸爸开的,后来,我们进去后,大家一起做,又添置了很多设备,离婚时,这厂子该怎么分呢?
我笑了:小花,你先别忙一下子给我说那么多事情,我先要了解一下你现在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你在哪里?
小花:“我现在在杭州,住在我阿姨家,我家在绍兴。”
我:“你多大了?”
小花:27。
我在浙江呆过五年,知道浙江人喜欢说虚岁,她应该是82年出生的,现在刚过了年头,实足年龄应该只有25岁。
我:你哪年结婚的?”
小花:2004年
我:有孩子吗?
小花:有,3岁了。
我:男孩还是女孩?
小花:女孩,她奶奶带着呢。
我:为什么要离婚?
小花:我老公这几天打电话给我,态度很坚决,坚决要离婚。
我:他有外遇了?
小花:没有。
我:那他那么坚决的原因是什么呢?
小花:他嫌我老是上网,他看我把照片挂在网上,很生气,他怀疑我和网友有什么交往,盯我盯得特别紧;我到哪里去,他都不放心。他是那种很传统的男人。
我:男人传统点儿有什么不好呢?他对你的管束在我看来是他想和你过安稳的日子。现在男人花心的不少,能传统点儿倒是优点了。
小花:他什么都听他父亲的,每次我和他吵架,他父亲都让他和我离婚。
我:你们结婚时间不长,现在一般都是自己看着喜欢才结婚的,对对方本人应该不是很反感的吧?
小花:不反感。
我:那他有什么大的缺点呢?比如黄赌毒之类的,或是家庭暴力什么的?
小花:那倒没有。
我:你们双方都挺爱孩子吧?他有没有说如果离婚,孩子怎么办?
小花:说了,他说他要孩子。
我说:你们这个年龄都是独生子女吧?
小花:他是,我还有个弟弟。
我:我觉得你们小夫妻之间并没有特别大的问题,比如,一方有婚外情或是一方有什么恶习等等,家里经济条件又不错,不应该有太大的矛盾。他家有个企业,他父亲现在是主打,他做得时候也顺便带一带你们;你和你丈夫现在都在这个家族企业里头做,时间长了,对这个企业的管理和运作也就熟门熟路了。你们的孩子双方都很喜欢,又不让你操心带孩子。另外,将来也不会有人跟你们争财产,麻烦也少。这样的婆家还有什么不好呢?你也是当地人吧?
小花:是的,我们两家离得不远,从小就认识。
我:最近,许多电视台都在播一个电视剧《金婚》。夫妻之间总会有很多矛盾的,吵过闹过哭过笑过之后,也就过去了,哪能一有点什么事,就往离婚上想呢?有了什么矛盾,分开来碰不到了,当然暂时矛盾也就没有了;可是,原来的矛盾没有了,新的矛盾呢?你已经结过婚生过孩子了,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样再重新开始新的婚姻生活,会有很多麻烦的。不管将来去找哪个男人,他不会想到你曾经有过婚史和你的孩子不是他的吗?离开了现在这个家,又上哪儿去找那么齐全的人家呢?你说你和他一吵架,他爸爸就让他离婚,那只是他家里人的看法,他自己以前很少给你说到离婚吧?
小花:他这次态度很坚决的。
我: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做得不太好的地方?我听下来,最大的矛盾就是你喜欢上网,他又很忌讳你乱交网友,这不是什么原则的事情。我想,为了家里的平静,暂时不上网不就行了吗?等到矛盾过了,气都消了,不那么对立的时候,再上网,不就避开现在的过激了吗?
小花:我早就不上网了。
我:那你怎么现在从家里出来了?出来多长时间了?
小花:只有三四天时间,我住在我杭州的阿姨家里。
我:我觉得你离家出走不好。他本来就怀疑你和网友之间有什么不正经的,你这一走,他不就更认为你在外面有花头了吗?所以,他才会说出坚决要和你离婚的话的。真觉得家里呆不下去了,也应该先到父母家里去避一避,怎么能住到外头去呢?
小花:我们家里,父母本来就经常吵吵闹闹的,我如果一回去,为了我的事,他们又要吵架了,我不想看到父母为这个事再吵了。
我:那先回去行不行呢?
小花:不行,我的亲戚们都说了,就这样回去,会给他们家看不起的。
我:你们和公公婆婆是不是住在一起呢?
小花:现在不是。我们在工厂旁边借了一个小房子。我女儿和她奶奶是住在乡下的。
我:那我倒觉得你现在很适合以看女儿的名义,住到你婆婆和女儿住的老屋里去,这样,可以让矛盾小得多。你丈夫会认为,你在他妈妈和女儿那里住,很放心。我也没有听你说你婆婆和你有什么对立的。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你婆婆不会希望她儿子刚结婚才几年就离婚;因为结婚,家里要花费不少钱,如果再婚,还要再花一大笔钱。再者,老太太喜欢她的小孙女,她不会希望小孙女从小就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你先住回去,你婆婆会去你公公那里和你丈夫那里说话的,她会极力劝和的。老太太中间搬个梯子,你不就乘机下来了吗?等过段时间,你丈夫气消了,他到老宅子里来接你回去,这矛盾不就过去了吗?
小花沉默了一会,她好像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来。犹豫了一下,她说:那要不我就先到老房子那边去住一段时间?
我:这就对了。我并不反对人家夫妻在水火不相容的时候说到离婚,不过,从我对恋爱婚姻家庭问题的关注和我看到的大量情变婚变的例子里,我的体会是,你们完全没有到那个程度。事情刚刚出来,矛盾刚刚产生,大家都很激动,都很冲动,说话也都很难听,但那都是气话,并非是真心想说的。成一个家很不容易,前前后后要花掉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找一户又殷实自己又喜欢的人家不是很容易的,也正因为如此,不要轻易地放弃。你说你们经常吵吵闹闹的,80后的小夫妻普遍忍耐性比较差,对生活的期待也太理想化了,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有了矛盾,冷一冷、放一放、思一思、想一想,可能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出来;不要一碰到什么事,就马上想到离婚,然后,赶快想到分财产。如果真那么简单的话,和谁结婚都走不长、走不远的。现在,你们的主要问题在你,如果你能回去,对你们今后关系的改善是很有好处的。
小花:那我就先到老屋去住段时间吧。
我:我并不十分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了,也不是说让你委屈求全或是忍辱负重地去过日子,我只是让你好好想一想,等激烈地冲突过了以后,会是怎么结果。走一走、看一看吧?又碰到什么问题或是事情,有了什么新的发展,你可以再告诉我,我再帮你分析分析。不过,你心里应该有一个出发点: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了,就要尽可能地维护这个家,过家的日子不是小时候玩的过家家。
放下电话,我想了很多。现在的80后陆陆续续地都要开始谈婚论嫁了,他们出生、生活和成长的年代,是中国现代社会最安稳、最富足、最太平的年代;他们应该庆幸自己赶上了好日子,同时,也不要对生活有过高的期待。从小看够了那些花前月下和柔情蜜意的影视剧,会不自觉地把戏当成了生活、把生活当成了戏。我觉得这对小夫妻更多的矛盾来自于女方,女方有上网聊天的习惯,恐怕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麻烦的是:见到了更精彩的世界,见到了更精彩的人,就会拿认识不久并没有看透的人,和生活了一段时间熟得不能再熟的人相比较;熟透了的人的毛病一览无疑,而看陌生人又更像是雾里看花,看不透、吃不准,也就给人留下了更多地想象、更多地回味和更多地期待。这对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来说,特别容易产生诱惑和误解,认为和那个想象中的完美的人在一起,会是多么幸福和快乐的事情。也会因此出现这样一种可怕的结果:把原本就很好的家人轻易地抛弃了,而扑向一个未知的人。等到发现上当了,再想回头,一切都晚了。
当然,我并不反对已婚的人在家庭矛盾实在难以调和的时候,作出人生新的选择。时间可能会告诉我们更多的东西,耐心可能会让我们看到更多的真相。而作为父母,出发点当然是爱孩子的,但也要注意:千万不要由于太爱自己的孩子了,而在儿女的婚事上煽风点火,或是火上浇油。作父母的应该更多地想一下:自己这辈子是怎么过来的?自己的婚姻又能完美到什么程度呢?自己再爱孩子,又能和孩子共同走到什么时候呢?更多的日子,是不是还要让孩子和他的小家庭自己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