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进化论中有个最基本的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有人据此把它引入经济领域,并转化为市场经济的最基本规则,“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暂且不论,适者生存则不尽然。我们看一下同样来自生物学的“青蛙效应”,让我们了解生物是怎样在适应中灭亡。
“青蛙效应”源自这样一种实验:把一只青蛙放在冷水中加温到30度,青蛙会感到很舒服,它不想再改变;等继续加热至50度,它仅仅是觉得有点热,但还可以忍受;等到加热到80度时,它才觉得无法忍受要往外跳,但这时它已经被煮得跳不起来了,只好接受死亡。而在同样的温度下,把一只活青蛙扔进去,它会立即跳出来。多么可怕的适应。青蛙被动适应的结果,不是生存,而是死亡。
我们回到现实,让我们看看我国国有企业的改革历程。我国的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变的改革走得都是政府拉动式改革,国有企业内部缺乏足够的内在动力和机制,或只有利益趋动机制而无责任约束机制,大部分国有企业习惯于计划经济的传统经营管理,对市场经济缺乏了解和认识,在转制初期,一方面继续依赖于计划经济的运行惯性和优越条件,另一方面把市场经济初期的表象当作本质,以为可以长期舒舒服服地过下去,结果,对市场经济的残酷性、紧迫性缺乏认识,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建设的逐步推进,问题累积、积重难返,只能接受破产倒闭的命运。我国部分国有企业经营不善、经济效益不佳,不是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冲击,而是适应了计划经济体制的结果,是“青蛙效应”的结果。
再谈一下管理问题。我国企业最大的问题是管理问题,无论是民营企业还是国有企业,无论是传统经济还是以现代经济自居的网络企业、投资企业,无论是企业经营理念还是企业战略,无论是设计还是产品,无论是生产还是营销,我国的企业管理仍处于粗放式阶段。对企业管理中出现的问题,遇到的问题,潜在的问题,我们的企业决策者、管理者总是缺乏预见性和前瞻性,缺乏严谨和规范而科学的精神,对已经出现的问题,我们总是表现的过于宽容,或漠视它的存在,等问题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已经是积重难返,无可救药。我们可以把管理中的一切问题归结为体制问题,从而回避责任、逃避责任、推卸责任,决策失误、造成损失是交学费,企业经营效益下降是市场变化,经营成本上升是经营管理体制不顺,内部运转失灵是员工素质低,新项目失败是上级决策失误,从而对企业管理中的所有问题麻木不仁,面对我国国有企业三分之一盈利、三分之一微利、三分之一亏损的现实,我们的管理者“青蛙”式的麻木,以致于不少企业面临破产,甚至有的企业主动申请破产,这只能说是“青蛙”的最后反映。
从银行与企业的关系看,银行对企业的“慈善”与容忍导致银行坏帐累积,银行对不良资产的适应与容忍为我国金融秩序和金融体系的运行造成巨大的冲击。我国的银行很容易被企业套牢,企业把贷款叫“钓鱼”,银行一旦贷款给企业,企业很少按时还款,银行对这种企业拖欠贷款的行为不能树立强硬形象,难有强硬行为,甚至不得不放大信用额度,银行的贷款变成了“慈善”救助;有时银行内部严格的考核机制,使得在企业不还款时银行比企业还着急,不得不与企业协商,甚至主动为企业用新贷款还旧贷款。我国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大量的不良资产形成有历史因素、体制因素,但在剥离不良资产1万4千亿后,短期内不良资产率仍高居25%——30%,不能不说是对企业拖欠的“青蛙”式的适应。在目前我国商业银行面对加入WTO的挑战,面对外资银行的竞争,面对走向国际市场时,我们才发现我们面对的最大困难恰恰是我们长期对不良资产的漠视,对企业拖欠的容忍,对我国信用体系残遭破坏的适应。当我们在指责社会信用环境不好,信用体系残缺,信用制度缺乏的时候,不要忘记,正是银行自己首先应该承担对信用缺失的责任,正是银行自己把银行对企业贷款时的承诺没有履行,正是银行自己在助长企业的破坏信用行为,当然,银行也必须为此承担巨大的发展代价、人员代价甚至社会代价。
银行对企业的不理智行为使企业漠视风险的存在,企业在适应中由好企业变成坏企业。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曾说过,银行家是这样一种人,他晴天把伞借给你而雨天又收回。在现实中,企业却往往忘记这一规律的存在。一旦认为这家企业优秀或在企业如日中天时,所有的银行都找上门去主动贷款,企业要多少有多少,如北大就跟所有的中资银行签订了合作协议,许多上市公司也都与众多的中资银行签订了合作协议。所有的银行都追逐一家企业,企业在这种钱多得用不完的适应中难以冷静,甚至头脑发热,大量投资、盲目投资,超规模扩张、超实力扩张,最后只能债台高筑,难以自拔,“巨人集团”是如此,巨人大厦由十几层变成几十层,“郑百文”是如此,郑州“亚细亚”也是如此;以挑战洋快餐著名的“红高粮”是如此,以欲垄断我国彩电业的彩电大王“四川长虹”囤积彩管导致产品积压是如此,想要在中国建立造纸王国的“金光”集团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套牢中国众多银行的现实也说明了银行对好企业追捧的悲哀,同时,也是银行自己行为适应的悲哀。
适应的另一种形式是麻木,君不见,在公共汽车上、在大街上,面对歹徒的行凶,旁观者闭上了适应的眼睛;面对在大街上强奸者的暴行,数百人围观,却无一人挺身而出;甚至曾经发生过面对强奸案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后受害者是自己的女儿的惨剧。面对弱者,很少有人伸出援助的手;面对贪污,很少有人挺身而出;面对贪官,人们不是表现愤怒,而是宽容;面对假货,人们不是群起攻之,而是津津乐道,甚至充满着羡慕。适应的背后是道德的沦丧,是非标准的混乱,是社会价值观的反叛和倒退,是对社会秩序的反动。是走向堕落,走向衰落,走向灭亡。
“青蛙效应”告诉我们,一味地适应并不能给我们带来美好的未来,在适应时要充满理智和思考,充满着选择,关键看你适应的是什么?是不是发展的潮流和方向,是不是站在了时代发展的前列。适应者可能是为自己制造悲剧,适应者同时也可能助长别人的悲剧,跳出适应、跳出传统、跳出迷惑、跳出市场经济的误区,走出理性、走向成熟、走向未来,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醒。
适者生存与“青蛙效应”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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