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政策救赎:太多还是太少


      风萧萧兮易水寒,次贷危机新一波冲击下的国际金融市场有如风中飘絮般凄凉动荡,欧美政要接连采取的救赎措施似乎并没有起到力挽狂澜的预期作用,以至于市场不禁惊呼,救赎来的太少太少。

      回想起来,制定和通过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甚至说是劳民伤财的救助法案之所以势在必然是因为雷曼兄弟申请破产保护之后,信贷紧缩已经从“货币现象”上升为“经济现象”。当怀疑、猜忌和观望导致惜贷从纯粹金融领域向实体经济蔓延的时候,当最优质的非金融企业都难以获得足够融资的时候,政府必须有所作为,帮助市场主体相信让流动性真正流动起来并不比持币在手具有更大风险。

      但现在看来,目标似乎并不简单。救市方案在修修补补之后并没有起到挽救市场信心的作用,也许一开始市场期望财政政策解决货币问题本身就是病急乱投医,信贷紧缩这个次贷危机新一波冲击的核心“震中”非但没有显露出企稳减缓的现象,甚至进一步剧烈恶化至“信贷枯竭”的耸人境界。以美元三月期LO(Libor伦敦同业拆借利率与Ois隔夜指数掉期)利差为例,次贷危机前的该指标平均水平在0.20个百分点左右,2007年8月至2008年9月初的次贷危机第一波期间大致在0.70个百分点左右波动,2008年9月中旬新一波冲击到来之后上升至1个百分点以上,而10月3日美众议院通过7000亿援助法案的当日,该指标出人意料地飙升至2.89个百分点,表明市场信心不升反降,10月8日,该指标已经升至3.25个百分点,这几乎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惊人水平。与此同时,10月8日公布的8月美国消费者信用也从前一个月增加46亿变为减少79亿,ABC消费者信心指数也进一步下滑至-43点,信心的崩盘已然在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两个层次充分显现。

      既然财政政策的救赎已然折了头阵,货币政策在乱军丛中的异军突起已经是大势所趋,于是乎,正在品尝“格林斯潘造”超低利率苦果的金融市场盼来了救星——“伯南克造”超低利率,甚至连以鹰派著称的欧洲央行也全然不顾通胀大幅超标的掣肘加入了拯救市场信心的降息行动之中。那么,降息大棒能否打退信贷紧缩的恶魔?其实这很难令人乐观,美联储前期密集降息325个基点有如蜻蜓点水般没有带来货币市场的过多涟漪。也就是说,从目前信心崩溃的市场环境来看,对于缓解信贷紧缩,现有的救助政策看上去还是太少,可能短期内的阵痛已经不可避免,而市场真正需要的是在风险释放之后等待信心渐进恢复。

      更为尴尬的是,当美国政要费尽心机试图移走次贷危机新一波冲击带来的切肤利刃之时,未曾察觉的是,双重扩张的救助政策已经让美国经济背后的中长期匕首变得更加锋利。从任何一个角度看,美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同时扩张蕴藏着难以忽视的中长期风险: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日益失衡,未来货币政策操作空间狭小;美国财政赤字持续扩大,未来财政政策回旋余地有限;美国负债率急剧上升,未来“赤字发行”的可能性悄然激生;美元币值受累于“双赤字”,二季度外需拉动避免经济负增长的格局难以为继;全球银根同步放松,尚未缓解的通胀压力未来很可能反弹。也许,从中长期来看,现在略显惶恐、激烈的政策救助很可能对于美国经济稳健发展而言显得太多太多了一些。

      短期内太少,长期内太多,美国政策救助的尴尬注定美国经济不得不独自直面未来一段惨淡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