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与宿命(读书笔记No.157)


 

命运与宿命

 

    霍伯在《信仰的危机》一书的名为“午夜时刻”的引言中这样写道:“在每一次的历史发展过程当中,都会出现两种相互矛盾的可能性。之所以会出现这两种可能性,是因为人类有自由;在我们的‘有限处境’当中,自由可以对原因因素(causal factors)产生影响。判断得当地运用自由、成功实现人类在世上的各种正义目标,就会走向命运(destiny)。判断不当地运用自由,再恶魔般地加上结果对原因非位格化的连续性影响,就会走向宿命fate)。”

    他还说:“当人类自由这个工具被悖逆地使用时,人类自由就与宿命达成了一种恶魔般的共谋关系,并且把自身精神饱满的、同时却又是反精神的动力赋予给悲剧性因果关系的重复形式。”

    在霍伯看来,命运与宿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它们各自的呈现就是人类得当和不得当运用自由的必然结果。命运是得当运用自由,从而不断破除、消解、超越原有固定宿命的一种契机,一种际运。宿命是不得当运用自由,进而让命运重复、固化、板结的一种悲剧式格式。

    为了让人们对霍伯所说的命运与宿命有一个更简洁的明辨,我愿意在此采取一种哪怕是明显极端的表述:实际上,所谓命运,就是朝着上帝方向的递进,而宿命就是面向撒旦怀抱的投送。朝向上帝的诉求,是灵性的贯通,是一种不断向上的渴望;朝向撒旦的诉求,是物性的嚣张,是一种在不断下降中的所谓的喜乐。前者尽管经常是痛苦的,尤其当它与现实的因素发生激烈的冲突时,但它却是上升的;后者即使是喜乐的,但却本质上是堕落的。因为它的繁荣是表面的,是一种形式、局域、短暂的作弊式的完美。

    如果理解了霍伯关于命运与宿命的区别,再把它运用于物国历史与现实的参照,那结论就非常明显。物国的存在只有宿命的纠缠,而无命运的关牵。即使说,它只是一种宿命的重复,宿命的拷贝,宿命的轮回,永陷宿命的窠臼。因为它没有朝向上帝的诉求,只是顺应了撒旦的诱惑,所以,物国的现实就必然是邪恶笑逐颜开,善良闷声闭气,是屠夫扬眉,贤哲隐晦,戏子疯情万种,人子伤心落泪。在物国,所有的荣耀与盛景都归于,也只能归于屏幕、版面、舞台、歌咏,而悲惨的效素却满贯更广袤的土地、更内在的人心,自有一种目不忍睹的真情在镜头不触、银屏不显的地方。在这些不被炮制成数字化影像的地方,人们并不难发现一种可以被称为“肉饼子”、“人码子”的战略在被严格而顽强地得到贯彻与执行。这就是物国最吓人的一种悲情。

    极言之,物国之悲,就悲在它只有宿命,而无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