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农问题:内部殖民的市场解决?
——写在十七届三中全会召开之际
北京后改革研究所 陈永苗
国家资本主义的征收与分赃
当德国崛起的时候,就没有了殖民地可供征服。于是像疯狗一样,在欧洲乱咬。当中国需要殖民地的时候,就在国内搞殖民,把农民当作了奴隶。所以当下的政体,是建立在农民当作殖民地奴隶的前提之上,三农问题没有任何根本解决的可能性。因为如果解决,就等于推翻。
毛泽东作为一个农民的后代,有一种平等色彩,所以把农民当做奴隶很矛盾。当时他在搞城乡二元体制的时候,他心里是非常矛盾的,他迷茫了很多天,伤心痛苦了很长一段日子。但是他认为当时为了发展这个国家没有办法不这么做,这对于他是一个宿命,必须那样做!
邓小平确实不一样,确实是个知识分子官僚的一个代表。改革开放的时候,受益最大的是政党集团以及其边缘知识分子,所有的一切利益,包括国企改革,包括土地的所有,最大的一块利益,就是服务于他们。把历史的所谓的意识形态都抛开来看,就可看到真实的脉胳。改革开放三十年,更明显的是一个城市对农村的更加剥夺。城乡二元体制真正定性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城乡二元体制应该是发展的一种自然现象,用宪法加以规定,上升为一个政治制度就强化了不平等,并且越来越狠。
内部殖民的问题,是1949政治秩序的黑暗根基。到了今天,对于底层来说,原来的国家资本主义结构没变。改革开放前到今天,到隐藏在社会主义面具之下的国家资本主义,还在运行。
阿伦特说,资本主义系统的开始是一个巨大的征收(expropriation)过程。征收,资本的初始累积——这就是资本主义借以崛起并一步步前进的法则。过度征税,一种事实上的通货贬值。通货膨胀伴随着经济衰退,是较为温和的征收形式。苏俄等社会主义国家征收的过程走得更远。本质上,社会主义只是延续了资本主义开始出的事,甚至更推到极端。
这种征收,也同时体现为行政垄断的盘剥,可以从绝对不会放开垄断性,就可以推论得出国家资本主义的本性。
权贵官僚集团,不断通过吸纳民间精英,例如入党,变为政协委员人大代表,这样吸干了民间的对抗力量。一旦民间精英被招安,回头开始压制新生的民间秩序。改革注定牺牲百姓,有拳头有权力谁分钱,谁发财。
征收与分赃,可以推出两个中国的表述,一个是权贵的,一个底层的,尤其是农民的。这两个中国,是剥削与被剥削,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即使改革,让底层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并没有改变国家资本主义的本质,不过是把原来工业化的政治经济结构,变为更加隐秘,更加具有欺骗性。可以以改革开放几十年工资增长的情况作为说明,工资增长在国家的控制之下,极为缓慢,可以说就是对劳动者价值的榨取。
让底层的情况有所好转,也是一种完全依赖于政治手腕的再分配,这种再分配,处于把鸡养活可以下蛋的考虑,如果饿死了鸡,那么就无法长期的征收。改革每一个重大利民措施,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征收。富裕一点,就被征收一点。当下胡温新政要增加初次分配,由于垄断结构的存在,不过是在穷人身上过一下,又转移到权贵那里。
回到政治性
政治宗教的建立和控制贫富分化,是一个民族国家的两大难题。民族国家固然是兄弟姐妹的共同体,是一个趋于平等、自由、独立的,然而在财富方面,距离这个目标最远,即使一个政治自由和平等的民族国家,实际上也是允许很大程度的财富不平等。也就是通过政治和经济的切割,可以实行法律上的政治平等,但是允许了社会经济上的不平等。在1848年之后至今的欧洲,是否把民主平等价值贯彻进入社会经济领域,成了一个巨大难题。战后福利国家的出现,只是转化了,或者部分替代了这个难题,并没有比较彻底的回答。
贫富分化可以导致自然状态,或者说内战。这不仅是不优良的政体,能够导致,甚至连市场本身一样的,一方面可以遏制贫富分化,促成底层民众的自我保存,另一方面这个过程之中,会暗中滋长负面因素,导致自然状态的出现,例如重大经济危机。
黑格尔的市民社会,是霍布斯“人对人是狼”的压缩版。也即是说自然状态是永远无效消除的,只能控制在一定领域,或者拖延到几十年之后。这样的去政治化过程,如果没有足够的警惕和阻挡,那么自然而然会引起更强度的对立。交换与欺骗总是息息相关,交换是一种合法的,轻微的欺骗,可是如同珊瑚虫那样,在海平面之下日积月累,就会成为巨大的社会问题。
对市民社会的超越和出路,黑格尔指向了政治性,指向一种政治经济学。施密特说黑格尔的每一个学说,无不具有政治性,看来在《罗马天主教与政治形势》中将天主教的政治性与经济社会思维方式对立起来,是接着黑格尔的政治经济学讲开去。用天主教的政治经济伦理,对市场经济进行批判,并指出出路,这是纳粹兴起前夕天主教学者的一致思路。
对市民社会的超越和出路,19世纪末指出两条路,一条是纳粹的唯心主义,在服从的政治中虚化对立和冲突,就像给穷人打海洛因一样,一条是天主教的政治经济伦理,用一个超出市场和市民社会的力量天主教教会,当作利维坦来管束调处。
霍布斯让国家成为利维坦,不过是承接天主教教会的政治权威。但是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很快的,国家的根基,就由法律位移为道德,然后变为经济。也就是国家成为资产阶级专政的工具。这时候管束调处的功能就消失了,国家成为重商主义的,反而加剧了对立和冲突。甚至国家成为对立和冲突的一方。
由法律位移为道德,也就是为官僚权贵集团所主导,官僚权贵集团与社会主要阶层,构成一种分脏关系。所以要避免由法律位移为道德,就要遏制淡化官僚权贵集团,也就是建立有限政府或者真正共和式政府。
在政治经济学历史上,对于土地价值的分享和工资占利润的比例,从来没有定论,其现实中存在的,完全取决于政治力量的对比,也就是这里赤裸裸的体现对立和冲突,攫取和占有。阶级对抗和内战,主要蕴含在这两块领域。
市场解决农民平等问题?
在《占有/分配/生产:一个从Nomos出发决定每种社会经济秩序诸几本问题的尝试》中,施密特重复了马克思的一个论断,生产的每一次增长都实际会让分配变为更加困难。也就是说施密特攻击了“做大蛋糕”的信仰,把蛋糕做大,就可以让分配成功进行,没有必要通过暴力性抗争。
这种信仰是改革时代“先富起来和共同富裕”的心理前提。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因为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问题在,那就是现代化工业商业,对前现代农业的盘剥。在实行工业化之时,中国就对农民展开剪刀差的政策。农民生产出来多余一点,就被抢一点。
如果中国从整体上是一个民族国家,一个家,那么就可以说在工业和农业之间,都市与乡村之间,缔结了一个超历史长度的社会契约。打个比喻说明,老大对老二老三老四说,,你先把你的钱借给我,等我做大了,我们共同富裕。然后一把抢了过来,老二老三老四没话说,等到做大了,老大就想方设法占住利益,不断找理由,还不时找流氓吓唬老二老三老四。
实际上,除非有一个比老大更加强大的力量,把老父亲请回来,否则作为一家人的感觉,已经做大蛋糕,都不足以解决共同分享共同富裕的原初约定。这个契约本身的正义性,就有问题,然而现在即使不计较,老是按照契约执行,老大也不干。
城镇化也无法抹掉这种对立和冲突。城镇化在我们的设想里面,是作为中国农村问题,或者是前现代问题的根本性解决。就是把前现代的东西纳入到现代的都市化里面来解决,完全把农村和前现代性,当作没用的阑尾,用剪刀剪掉。现代都市秩序从乡土秩序中解放出来,构成与乡土秩序对立,最后把乡土秩序抹掉。
所有的制度都建立在一个价值等级上:工业高于农业、现代性高于封建的东西、城市高于农村。没有这个东西,没有这么一个价值等级,没有宗教信仰等东西的支撑,就没有现代社会。这个东西是要每个人都接受的。不接受,大多数人就用国家暴力来强制你接受。那么大部分人接受这个观念,那这个时候就有了“大多数人暴政”的问题。要是谁站出来说,我就相信乡村高于城市,那就要被专政掉。包括新乡村建设,都是有这个价值等级的。
城镇化是这样一个思路:我把钱抢过来,建立一个大城市,然后把你弄进来,再做我打工仔,被嵌入城市的奴隶总比农村的奴隶强。农村是黑暗的,永远没出路。这样的等级秩序,依赖于民族国家外部世界是可以带来好处的,也就是有源源不断的利益进来,这样不断提升城邦居民。城邦居民的早期位置,就留给进程农民。
从一农民的角度,或者农民子弟的角度,来看改革,改革措施中国家资本主义的特征特别明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土。所谓的改革意识形态,不过就是抹去了这种自然状态或者真相。就是一次有权和有拳头者的分赃。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米的格局,是给一定的精英流动,就像虾米可以变成小鱼,小鱼可以变成大鱼,这样的食物链就不断裂。可是希望实施要破灭的,无法长期的,而且精英是少数的,大部分人是虾米,永远是虾米。这样的食物链,自然而然的积累怨气。给一定的精英流动,就是给最大多数人希望,这样的路径,肯定要制造怨气,给与希望就是积累怨气。
毫无疑问这种等级关系不严重,不发生严重对立和冲突,依赖一种神圣宗教和每一个阶层都可以同时上升,上一个阶层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下一阶层,例如改革开放促进发展,城市平民变为财富贵族,而城郊农民变为城市平民;或者罗马式的征服。当改革开放不再促进的,就自然想要征服,要“大国崛起或者大国攫取”。
当西方或者外部世界,不再流入利益,或者看起来是西方世界流入(其实更大是流出),当中国必须依赖于西方,造成看起来西方流入利益的时候,其实是用大利益换小利益。不过这种真相是被现代性经济全球化话语掩盖着。当流出看起来更明显清楚,或者西方要从这里剥削的时候,这种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米的格局,就断裂了。
改革之后整个经济发展,是想团结全国的人,参与到全球化竞争。农村就被裹挟进来。所以在这种方案眼里,纳入到全球化的体系和都市化,同时意味着中国农村问题,或者是前现代问题的根本性解决。
请回老父亲?
在现代化进程中,农村和城市属于严重对立状态。两种根本不同的政治秩序,一个是乡土,一个是城邦。城邦与国际商业殖民体系共谋,共同伤害乡土秩序。也就是说,当民族国家嵌入全球化体系之中,这种对立更加严重。某种意义上,毛泽东更知道其中奥妙。闭关锁国正是基于农业国的具体政治情势,上山下乡是对城邦化的浪漫主义道德批判。
在今天,当解决再分配的时候,权贵官僚集团可以离开中国,已经融入全球金钱贵族的因素,必须重点考虑。这已经构成不可均贫富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如果没有当局完全抛弃1949年之后对农村问题的高度重视,那么,并没有像主流经济学家,把都市的市场经济,当作全部,而是始终对农村问题留个心理疙瘩,在心里惦念着的。这对于一个政治家,并不是难事。
还可以猜测一下:那就是中央财政的大量集中,有可能用来解决三农问题。如果毛泽东在世,一个来自农民阶层的知识分子会相信这一点,这么混合着希望,善良的期待或者无知。停留在这种想法的,会积极捍卫中央财政的大量集中,结果被中央汇金公司送给美国制造航空母舰来打中国。即使在任的胡温,对毛泽东心有戚戚焉,搞一搞新农村建设,补偿农村,还是落实到农村的官僚阶层。
所以首要的问题,还是官僚权贵,还是政治体制改革。改革也不过是少数人受益。大部分人底层获得好处,来源于政治的重新分配。从城市到农村,改革是一条沙漠中的黄河,不仅杂质一大半,而且很快就被吸干了。对三农问题的解决,强调中央集权是一种痨症,强调市场解决,更是一种雾里看花。
启蒙政党与国家机构一体,并且把自己渗透到每一个位置中去的时候,这时候,党国体制的腐败和堕落本身,来自绝对强度的政治权威。在现代性初期的绝对君主兴起时期,强大的利维坦,是用来遏制权贵豪强的,因为权贵豪强与主权异质,遏制权贵豪强,就等于国王和百姓站在一起,结成同盟,可是在绝对君主中后期,权贵豪强已经变为绝对君主的肢体,或者说从绝对君主长出权贵豪强的,这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加强绝对强度的政治权威,只会强化权贵豪强的腐败和堕落。也就是说,我们不能不顾及都凯撒主义的历史语境,当面对凯撒和凯撒的肢体们,作为万恶之源时,很显然与霍布斯权威的自由主义方案,已经大大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不可依葫芦画瓢。
在政改中,中央集权生与死的,处在不可调和的对立中。是此岸与彼岸的距离。越用力用嘴皮子促进政改,就越需要中央集权推动,越需要强化中央集权,距离中央集权瓦解越远。这种鸿沟,并不得道德和对权贵启蒙说服得到,及即使诉诸于功利主义说服,例如民主化对他们的好处,也是枉然。因为他们的利益,荣耀,人生实现,甚至种族繁衍,都植根于其中,政改对于他们来说,是连根拔起。
当然只有一种超出道德和对官僚权贵启蒙的立法者,才有可能。也就是在超善恶的立法者的境界中,中央集权生与死不可调和的对立,才可能化解。官僚权贵是不可教育的,必须动粗,实行打击,才有可能回归到政改轨道上来。
这时候依赖于加强中央集权,来遏制腐败,来控制分化冲突,避免内战,与希望通过加强政治权威来(开明专制)搞政改,陷入了同样的错误,可以说是同一猪圈中以为自己在思考的猪。
这二者都有一定虚假的民众基础。在王朝末期,民众如何都让渴望皇帝和他们结盟,站在他们一边,遏制腐败,打击豪强,所谓中央政策是好的,而被地方官执行坏了。
之所以说是虚假的,这是古典时代有皇帝的时候,还基本上看得见影子的,还是有一些政治效果,可以期待的,到了一个现代神话君主,也就是启蒙政党整体做皇帝的时候,群体比个人更没有道德,更是深陷其中,一点也期待不得。权威的自由主义方案,基于绝对君主兴起时期开明专制的历史记忆,基于古代中国皇帝的历史记忆,都是不可靠的社会想象。
基于古代皇帝的历史记忆,与现实中遏制腐败,控制分化冲突拯救共同体的需要,重合在一起,那么当代唯一的选择就是为毛泽东招魂。这是一个方便在手的选择,没有一个历史人物,即使孙中山,也没有毛泽东这样符合集体需要,触动最深层的集体记忆。毛泽东在文革时期,直接构成与官僚政治的对立。在民众眼中所见即所是。如果从意图伦理来看,毛泽东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即使文革中受害的知识分子反对,可是这一些人逐渐要减少,而且随着时间的流失,记忆会有青橄榄变为甜味。
为毛泽东招魂,并不是一定要回到毛泽东时代,而是一种对超凡魅力的领袖和立法者的渴望。这种渴望并不是任何理性说服的,即使最强大的宗教,也只能转化,而且需要很长时间。
没有人还可以是毛泽东。一蟹不如一蟹,这种招魂容易形成虚弱的凯撒,即使毛泽东复活,也不见得可以打破官僚政治,除非又让中国陷入战争状态,才有一线机会。可是一旦陷入,例如对外扩张,民众更加遭殃,而官僚政治可以从中渔利。一个强大的凯撒,更是官僚政治的,即使对民众眉目传情,也仅仅是引诱,得不到任何真实的利益。
一种基于道德的政治,必然是加剧政治冲突的。既是一个基于道德统治的良好僭主,也同样是如此。皇帝即使站在人民一边,但是99%以上还是权贵打击人民压迫人民的工具。一个哲人,顶多帮助皇帝有了1%。这百分之一,一样要被归于官僚权贵。
虚假面具土地财产权
现代化过程的土地,是已经金融化,可以流转的商品。那么土地呈现出来,不再是使用价值,而是交换价值。那么成为焦点的,就是土地上所蕴含的价值的分享,而不再是古典财产权意义上保障私人的地盘。赋予当下中国农村私有产权,并不是确认土地的占有,而是一次不均分赃。也就是让城乡结合部的农民,分一杯羹。所谓的土地纠纷,只有在土地流转的时候,才会大规模发生,而土地流转,正是土地上交换价值的兑现。
看来私有产权仅仅是一个道具,仅仅是一个皮。里面蕴含的土地价值,才是真正关心的。私有化的反对者,也并不是真正的反对私有产权,而是当私有产权兑现,就把有全国人民创造的土地价值,就归于占有土地的人。这是一种文明海盗的掠夺,没有劳动就获得别人的劳动成果,这就是一种盗窃。犹太谚语中说,私有权就是盗窃,在这个地方很昭然。
这样的私有化进程,还造成未来纠正,恢复原始正义的难度,抹杀了工业农业剪刀差社会契约,遗忘了土地价值由民族国家集体创造,也集体共享的原则。
在虚假的面具财产权之上,而不是利益公正分享之上争论,促进私有化和维护国有的两种思潮,都是错误的。面对一个强大的掠夺国家机器,维护国有不过正如改革开放三十年历史显示的那样,更加便利于流失。维护国有依赖于一个清廉公正的政府,这个左派可能做梦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可能碰到。如果确实有一个清廉公正的政府,维护国有更可以达到利益公正分享。可是一切都很美好,就是前提在于梦中。
同样促进私有化,是一种杀鸡取蛋,为了分赃来维护稳定,可是牺牲的是整体利益。会刺激并没有遗忘的革命理想,实际上对中国问题,是雪上加霜。私有化会造成血流成河。而私有化原初意义上,正是为了避免如此,可是结果却相反。私有化会让民众越发相信国有对他更对的。留在国库中流失,至少要比已经流失到个人手,也好一点。
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下,错误的悬崖之下,向前向后都是死路一条。原地不动,并且让悬崖倒塌,并且让自己回到大地上。也就是维权,阻挡财富流转到权贵官僚手上,才是唯一正确的。对这个前提丝毫不考虑,而推进私有化与反私有化,都是自寻死路。
根本出路
“民族国家”要避免成为权贵官僚专政的工具,就要里来于一个共和的有限政府,可是在中国语境下,有限政府的诉求,会被乾坤挪移,转移到可以保护民众的一些部门。所以,炮打中国语境,才是重中之重。在1949年之后的政治秩序中,三农问题是一个超越1949的问题。
如果站在农民的角度来思考中国1949年之后的政治经济学问题,就获得一个绝对的尺度,一个自然权利的尺度,恢复了不公平分赃的本来面目,看到一个民族国家友爱面目下面的欺诈和抢夺,自私和恶的本性。也就是把政治性带回民族国家的建构中来。
权利平等并不来自市场经济本身,而是来自凌驾于市场之上的国家。也就是说,国家作为一支强劲的手,插入市场中,提了市场本身并不能提供的权利平等。它来自法律,是法律上的平等。而市场本身是欲望、激情云集的地方,无形之手形成的秩序,并不等于平等。所以立场为国家立宪之说,属于混淆是非的胡说。所谓的契约自由,主体独立,并不是市场本身所有的。当市场掠夺了商业伦理习俗和商业法规,并且宣布为国家立宪,不过是一次经济要求决定政治的谎言,一次狂妄举动,而实际上除了说谎,什么都没有发生。
市场经济被寄托给于平等的理想,尤其是底层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中国,没有一个具体人格神,例如上帝来象征平等的理。没有天上的,就找地上的。那么必然找上人间的政治事物,例如民族国家、社会主义体制、市场经济来承载,来象征。平等的理想,与特定历史时段的承载体象征物,是两码事情。象征物有可能可以满足要求,也可能满足不了要去。也可能特定时间可以满足,过了这段时期满足不了。
剥夺和被征收是不可避免的命运,被国家资本主义剥夺和被征收,还不如被资本主义剥夺和被征收。阿伦特说,能否拥有一种在“征收”的过程中保护私有财产,控制经济,并且独立于经济力量及其自律运动之外的法政制度。那么,经济决定政治的说法,就要被彻底扫除,必须恢复政治性,必须有一种力量可以代表政治性,来压制经济力量。当国家本身就是资本家,就是一种经济力量,这时候,找谁来压制呢,那么只有人民的抵抗。
农民阶级是最接近自然的,对农民的奴役,其实也就是对自然的奴役。那么工业商业对农业的奴役,与资产阶级近代以来无止境征服自然的狂妄是一致的。未来中国的农民解放,不管是以暴力还是非暴力的形式,都具有对以往政治秩序和意识形态进行彻底价值重估的作用。虽然目前打着对消除工农业剪刀差原教旨色彩的旗帜,但是必然回到从根本上摧毁不正义历史契约的历史高度。不仅仅是找回老父亲,找回契约捍卫者的问题。
农民的抵抗,比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革命,更接近自然权利。例如中国农民的依法维权,而自由主义油然产生亲近之情。在当前的维权运动中,自由主义者基本不帮工人,而很自然而然与农民结成同盟。农民解放,已经再次成为中国的首要问题和方向。不仅仅是中国历史的高度,还有世界历史和世界精神的担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