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联合救市已成定局,国务院总理温家宝17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也明确“降低住房交易税费,支持居民购房。”有网友问,政府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救市?
地方政府联合救市的背后,隐藏着的深层原因就是:如果楼市持续低迷,明年地方财政将陷入深度危机乃至崩溃之中。
在证明这个观点之前,我们先弄懂地方财政收支的概念。
地方财政收入是指地方财政年度收入,包括地方本级收入、中央税收返还和转移支付。是中央财政收入的对称。地方财政收入包括地方财政预算收入和预算外收入。
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将地方财政收支进行适当通俗化陈述,可能有些中央财政的新分配比例我们暂未列出。(如从2002年1月1日起,我国所得税收入分配方式又有重大改革,2002年所得税收入中央分享50%,地方分享50%。)
地方财政的收入大致包括:
租:主要是土地出让金、土地租金、公产公房租金等,是目前地方财政收入的主要部分,属地方财政预算外收入。
税:(1)主要是地方所属企业收入和各项税收收入。(2)各项税收收入包括营业税、地方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固定资产投资方向调节税、土地增值税、城镇维护建设税、房产税、车船使用税、印花税、农牧业税、农业特产税、耕地占用税、契税,增值税25%部分、证券交易税(印花税)的50%部分和海洋石油资源税以外的其他资源税。农业税在比例中越来越少。
费:包括城市公共设施的使用收费和各种行政规费、罚没款;这部分中,使用费将越来越成为地方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属地方财政预算外收入,甚至是“制度外”收入,目前政府在陆续清理。
利:主要是地方国企上缴的利润,这一块将越来越淡出。
债:来自世行、亚行、外国政府和金融机构的贷款,发行债券。这一块终要还,因此一般视作是递延的税收。
贴:中央财政的调剂收入,补贴拨款收入及其它收入。
地方财政的支出大致包括:
地方行政管理和各项对文教、科学、卫生事业的支出。
经济建设支出,包括基本建设、对国有工业的投入、市管县体制下的对农业的投人等。
城市建设和维护支出。
社会保障与社会救济支出。
价格补贴。
弄清了这个基本概念后,我们就来简略得算一笔收支平衡帐。
早在90年代,很多地方政府财政就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当时很多研究认为一些地方政府已经“破产”。
1994年实行分税制后,土地出让金作为地方财政的固定收入全部划归地方所有,并在此后逐渐成为地方政府的“第二财政”。房地产税费和土地出让金成为地方财政不可或缺的收入来源。据2004年国土资源部公报数据:“1992年至2003年,全国土地出让金收入累计超过1万多亿元,其中近三年累计达9100多亿元。”2005年在国家收紧“地根”的情况下,土地出让金总额仍达5505亿元;2006年国土资源部公布数据:“全国共出让土地面积23.25万公顷,出让价款7676.89亿元”。根据中央党校教授、经济学家周天勇的讲话,地方财政2007年总收入为2.36万亿元,2007年土地出让金至少为7000亿,约占地方财政收入的30%。考虑到土地出让金2007年才归纳入预算体系,因此很有可能被低估。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不久前的一份调研报告显示,在一些地方政府,土地直接税收及城市扩张带来的间接税收占地方预算内收入的40%,而土地出让金净收入占政府预算外收入的60%以上。各种收费加上来自房地产行业的税费,约占到地方财政收入的30%至50%,成为地方政府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如江苏省在2006年一季度仅房地产业和建筑业两大行业就缴纳土地税91亿元,这两大行业的税收占到江苏省地方财政收入的35%。如果算上各种收费,那么这个比例更上升到50%以上。重庆2007年房地产税费收入400余亿元,占全市财政收入的50.8%;而郑州市2007年前三季度房地产和建筑安装行业税收收入40.6亿元,占全市税收收入总量的48.6%。
据山东财经大学经济学博士刘正山的调查和测算发现:土地出让占地方财政预算外收入60%以上,个别市县达90%左右;从全国情况看,土地出让收入占财政收入的比重也非常高。
因此,可以判断中国绝大多数城市财政收入的一半来自房地产开发的土地转让,地方财政是名副其实的“土地财政”。对很多市县来说,离开新增建设用地上的财政收入,基本是入不敷出的。这已成为公论。
目前楼市低迷,导致地价、房价下挫,土地交易和房地产交易额急剧下滑,最立竿见影的冲击就是地方财政收入呈锐减态势下滑。
2007下半年中央财政收入增速可谓陡转急下,6月财政收入增幅为30.7%,7月增速回落近半,至16.5%,8月进一步下降至10.1%。而此前又有消息说,9月份只有2%多一些。从今年7月份的税收增长数据看,增速大幅下滑的有占税收总收入的比重为14.56%的营业税,其中证券业、保险业、房地产营业税收入还出现了负增长。
今年前8个月,南京市土地成交总价79亿元,较去年同期减少了92亿元。今年上半年全国土地市场以土地底价成交的接近一半,流拍流标的接近10%。有媒体报道,今年上半年,一些地方房地产税费减少了70%,土地出让金减少了50%以上,地方政府今年的经济计划和发展指标可能都无法完成。
地产观察者许子枋认为,如果按房地产贡献在地方财政收入中占50%,而今年房地产贡献减少60%估算,今年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就要锐减30%以上,如果楼市持续低迷,明年情况还要悲观。这就是地方政府为什么会很在意房地产,为什么要联合救市的根本原因!
但在财政收入增幅下滑的同时,要支出的地方却很多,而且支出是刚性的,特别是稳定物价、应对自然灾害、失业低保等方面反而新增支出较多,财政收支紧张形势非常危急。再加上很多地方政府前些年在城市规划和产业政策制订时并没有考虑到全球经济和地方财政收入会出现的严重危机,因此很多公共工程将成为烂尾工程。而且,如果地方政府对房地产救市无“绩”而终,地方房地产经济将继续大幅度受挫,地方财政将更加捉襟见肘,必定入不敷出,从而影响地方政府的各项计划内支出,从而影响到民众的日常生活,从仅仅一个“住”延伸到医食住行多个领域。
经济观察者许子枋认为,从税收角度来看,尽管1997年实行的分税制改革后,地方政府除营业税收入较大,税源较稳定外,其余都是一些零星分散,征管难度较大的小税。目前我国地方政府税收增收缓慢,缺乏稳固的财源作为基础,而财政收入来源单一、结构简单,不可能在短期形成一个新的能替代房地产的财政收入来源。
从理论上讲,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同经济周期正相关,经济景气,政府收入增加,经济凋敝,政府财政收入即会大幅衰减。而政府财政支出与经济周期反相关,特别是一些刚性支出并不会因为经济周期的变动而改变,其中一部分支出如物价补贴、失业救济等方面的支出反而会大幅增加。因此, 财政收入和财政支出的这种反向波动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会给地方政府带来财力缺口, 而地方政府的税收体系结构则决定着这个缺口的大小与危机演变深度。
另外,财政分权下的地方政府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主体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存在着大量的自利性行为。这些自利行为集中表现为地方政府的发展冲动, 这种发展冲动又集中表现在地方政府为发展经济而进行的公共投资项目上。一旦因为经济周期的波动, 这些投资项目失败, 政府就必须承担损失。而目前中国,中央政府实际上是在为地方政府扮演着担保人的角色。当地方政府财政出现问题的时候, 即地方政府不能保障工资和失业救济, 或者地方政府甚至不能提供最低水准的公共服务时, 这种危机就自然转移到了中央政府。中央政府能承担所有地方政府的负债吗?
财政收入增速下滑事实上早已经成为今年下半年中国经济发展中一个凸显的问题。在当前国际金融市场急剧动荡,国际经济环境中不稳定因素明显增多。国内经济增长趋势明显放缓,企业利润和财政收入增速下降,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持续波动和低迷。作为每个关心中国的有识之士是应该引起深度思考和高度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