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泡妞绝招/野有死麕—情挑
莫不如也有些情挑的意趣,三宿桑下而不乱,人也不美、君也不美。尤其是女性,挑之以情也许是其一生中最好的记忆。青春美貌全系在情挑二字之上。艺术家最喜欢是本我,最害怕也是本我。本我有难以回避的真,也有难以预知的恨。中国的艺术中极少地逼视本我,西方的艺术对本我的观望是其最大的一宗。然而本我毕竟不是一种纯正的趣味。
召南第十二
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麕;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注释】
01、麕(Jun):獐,鹿类,体小无角,古时男子多以鹿皮作为求爱的礼物。
02、春:春情。怀春一词有真趣味,如春之长,春情漫长,不可阻挡。
03、朴樕(Su):一种灌木,古人结婚时燃为烛。
04、纯:捆。
05、舒:从容。
06、脱脱(Tui):美好、适当,句意“稳重一些,规矩一些”。
07、无感我帨(Shui):不要弄散我的佩巾。感,撼;帨,拴在腰上的佩巾。
08、尨(Mang):毛长的狗
西方有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说人有本我之征,即动物性的本能和性的欲望,具有破坏性和反理性的特征。“本我”追求的一切便是快乐。野有死麕,刻画的正是本我的生命意识和存在状态。本诗并没有像后世的理学家那样对此大呼小吓,而是带有一种窥视的心理,欣然接受了这种生命的状态。
暧昧的情色作为一种审美趣味,即是放纵着本我,又可劈头一棒管束它的野性。在性的渴望下的情。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事情发生的场地是野草丛生的地方,不是花前月下,不是明月高楼,这多少给人以偷情的意味。主人公是位猎人,他打死了麕作为求爱礼物。麕善于奔跑。身体光滑而且富有弹性。直觉的感受深深地刻在读者的脑海者,让人遐思故事中女孩的美好身材。就像年轻女孩喜欢穿紧身裤一样,可以感觉到她的身段。
《易·大壮》曰:“初六:籍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席用白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孔子说,就是直接放在地上也可以了,用最洁净的茅草垫着,有什么过错呢,说明谨慎到了极致。此处用白茅包着,也是同一个意思,表达了猎人诚挚地求爱之心,可以说是古代的猎人的泡妞绝招。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这里隐含地说明女怀春在先,男知她心意而相诱也。女欢男爱情挑就发生在双方自愿的情境下。
男急躁,而女矜持。这是人对本我最鲜明的态度。诗中以性别而言是两男女,而本我而言又是一人。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白色的茅草扎成纯净美丽的一束,那样纯洁,美丽的女儿如美玉一般美好。白色的茅草扎成一束就像玉女一样,玉女白皙的肌肤就像白色的茅草扎成一束。此处的比兴同用的,互为张扬,激越美而又使人产生自然的联想。连用的两个意象表达和烘托的是同一个美学感受,这两种美的感受又互为补充,整体的美学印象不是相加,而是乘积。不是连用的线索,而是全息的画面。像如此美的语言构造的形式,只出现在中国的文言文之中,现代汉语缺乏结构性,句和句之间缺乏语意的关连,就没有了这种语言效果。对西方的语言来说更是无法企及的境界。回文互荡的文学手法只能反映诗人的语言中,诗圣杜甫:“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此处分不清楚是花上有露似泪,还是人的眼泪真得溅到了花上。是飞鸟惊心而去呢,还是作者的心如飞鸟之心惊动。生命的感应在花与人,人与鸟之间传递着。钱钟书先生把这种文学手法称为通感。通感就是要把生命中的感应,作为文学表达的中心。通感是心像的记录。人的每句语言仿佛是大脑思索中产生出来的,其实也是心中诉说的。语言是随机触发的,是人的心智整体的印象。假之语言尔。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怀春之女和吉士之诱是相对的。哪个适龄的女子不期待这一段美好的爱情。就像熟透的苹果要等人狠狠地咬一口才解气呢。她们有时候结伴出游,到歌厅唱歌,也并非只是为了购物,只是听歌唱曲,实际有一个让人看,让人追的心愿。女儿怀春自然是羞羞答答,不肯表露。她用眼神儿顾盼就够了,甚至是心眼里有了,头也不会地向前走。那些聪明的男子慢慢地摩弄让她又羞又涩的表露,那些愚笨痴呆的男子才直接说我爱你呢。所以这吉士的诱对于那个女子来说,真是性感得很。也就是不说这不说什么正题,有一句没一句的胡凿,不断地奉承她,巧妙地引诱她自己倾诉。撩人的欲望,撩起了她的欲望,不爱你都不成啦。求爱的法宝,自然是十二个字,“模样俊俏,语言甜静,态度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