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古代,人们常常把表现孩童的绘画取名为“婴戏图”。画面上的儿童或玩耍,或嬉戏,千姿百态,妙趣横生,象征着多子多福,生活美满。儿童生性活泼好奇﹐在他们的眼里﹐每样事物都新奇有趣﹐都想要探索、尝试。而游戏﹑玩具﹐不仅能启发心智,也能锻练强健的体魄﹐是他们用以探索世界的工具。儿童在嬉戏中﹐生动活泼的姿态,专注喜悦的表情,稚拙可爱的模样,不只让人心生怜爱,更能感受到童稚世界的无忧无虑。
宋人 冬日婴戏
画姐弟二人在冬天庭院里玩耍的情景,姐姐的手里拿着一根色彩斑斓的旗子,小男孩则用细红绳牵引着一根孔雀羽毛﹐正想逗弄着猫儿。姐姐则挽三鬟于头顶及两耳﹐再以红白相间的锦缎缠绕其间﹐与宋苏汉臣秋庭婴戏中的双鬟同为宋代小女孩常梳之发式。弟弟的头发束结着红丝缯﹐形如鹁角﹐更增添孩童纯稚的神情。
以长而圆润的线条,画出衣纹,再仔细点染衣服上的花纹,赋予衣服华丽柔软的质感。一只黑白花猫在一旁自顾自地玩着毛绒球﹐两人的眼神落在花猫的身上﹐将孩童与花猫间的互动关系处理得细致可爱。画面配景所植的花木如梅花、山茶等,用以暗示着冬令时节,画家却利用温暖的红﹑黄色系,将画面安排得明丽爽朗,如小女孩、小男孩的红色发结﹑衣带,华丽的纹饰﹐色彩斑烂的旗子,加上毛绒绒可爱的小花猫,使人不觉得有丝毫的寒意,反而结组成一派和谐而温煦的情调。从这幅画的尺寸、质地,及山石的皴法与《苏汉臣秋庭戏婴》十分相似﹐虽然在山茶﹑白梅及绿竹与湖石的相依相生的关系较凌乱﹐在构图上也不如《苏汉臣秋庭戏婴》来得完整﹐但在山茶﹑白梅花叶的点染上﹐不仅能展现各种花材质感﹐如山茶叶的光洁坚硬﹐柔软丛生的杂草﹐在花叶的翻转细致﹐符合植物生长状态。在孩童的造形方面除了发型不太相同外﹐其它如开脸,衣纹的描法几与宋苏汉臣秋庭戏婴中两个孩童相当类似。而小男孩头发束结红丝缯﹐似为头发刚长后情形﹐在从秋至冬的时间成长过程来说﹐亦相当合理。种种的风格表现﹐应可认为是同一位画家所画,也就是说此幅可归为苏汉臣另一幅卓越出色的作品。因此我们可以大胆推测应可认为是当初应是画有四季婴戏图四屏﹐如今只存秋景的《苏汉臣秋庭戏婴》与冬景之《宋人冬日戏婴》。这样的纯真可爱的婴戏图﹐令人看了心旷神怡﹐俗虑暂消。
传/宋人/子孙和合图
此图绘三名孩童在宫廷花园中戏水船,五爪龙纹蓝彩瓷缸种植的粉红荷花、嫩绿荷叶正盛开着。主题撷取童“子”、“荷”花的谐音而成“子孙和合”之寓意,白胖活泼的婴戏图透露出追求福多子多的吉祥意义。画面中的长方凳座面是棕藤编织物,腿之间饰壸门券口,下为如意形脚。画中除柳树,另有月季、嫩竹傍石而生,亦有四季平安的吉祥涵义。本幅旧题为宋人所作,若由其孩童精致服饰、家具器用及庭院栏杆装饰物之形制来看,应为明代中期宫廷画师所绘。
传 宋 苏汉臣 五瑞图
从他们所带的面具里﹐我们即可猜出这几个小孩所扮演的角色,最前面有一画勾画八字眉似小丑脸谱,单脚站立﹐身体前倾的孩童,扮演的就是大家最讨厌﹑害怕的小鬼、瘟疫。旁边涂白脸,身着红袍状似官吏面貌的是判官﹐主要掌管缉拿录判﹐其手正指着鬼怪正一一数落着罪状。后方雷神脸上带着一个狰狞恐布的面具﹐双手拿着播鼓﹐震摄妖魔鬼怪使其不敢妄动。带着老头面具﹐背后斜插着膏药的是药师﹐药师专门治疗各种瘟疫﹑疾病﹐阻止妖魔散发瘟疫。黑脸红胡子的面具﹐拿着笏版穿著绿袍的是钟馗﹐则是最有名的捉鬼大师﹐可以袪妖镇邪﹐他以笏版指地﹐喝令妖魔就逮。这四人都是公认最能驱鬼除疫的专家,他们正跳着舞施展独家的法力要将小鬼赶走,以便让大家过个好年,这幅画的表情十分精采动人,如小鬼惊吓的表情,无处可逃的模样,颇令人同情,而四人则卖力跳着驱鬼的舞步﹐希望快快赶走凶神恶煞。本幅无名款﹐旧题为苏汉臣﹐但以画风来论﹐较似明代作品﹐如湖石结构较为疏松﹐强调太湖石之空透性﹐但笔墨水份甚多﹐造形甚为平面。花木的画法花亦趋平板﹐叶之翻转并不符合自然生长原则﹐是为元以后之风格。在用色方面﹐浓艳富丽﹐与宋人沉着细致的风格不同。衣纹以较快速而奔放的线条画出,转折处也比较方硬,是明代浙派后流行的笔法﹐然而这种衣纹线条更能表现舞跳时旋转时的速度﹐使画面充满了动感与活力。
苏汉臣的活动年代﹐大约在公元十二世纪﹐也就是北宋末南宋初时﹐曾作过宣和画院的待诏。根据元朝夏文彦《图绘宝鉴》记载:苏汉臣﹐开封人﹐宣和画院待诏。师刘宗古﹐工画释道﹐人物臻妙﹐尤善婴儿。绍兴间复官﹐孝宗隆兴初画佛像称旨﹐补承信郎。苏汉臣师承刘宗古﹐擅画道释人物﹐尤以婴戏最受推崇﹐如在明顾炳《画谱》中记有“章允恭题苏汉臣浴婴图”的跋文﹐内容是这样写的:“汉臣制作极工﹐其写婴儿﹐着色鲜润﹐体度如生﹐熟玩之不啻相与言笑者﹐可谓神矣。”评其婴戏人物的写实程度﹐能使看画的人﹐误以为可以跟画中人物对谈﹐真可谓栩栩如生。正因苏汉臣在婴戏图画上有杰出的表现﹐倍受推崇﹐因而后世托名之作繁多﹐彷佛只要是婴戏图﹐即为苏汉臣之作﹐此件即传为苏汉臣所作。画的是在春天庭院里,几个孩童们带着各式的面具,模仿大人们跳起“大傩舞”,傩是一种驱鬼避邪的仪式﹐主要是以扮演各种鬼怪所害怕的人物﹐他们着彩衣﹐勾画脸谱﹐跳着各种不同的步伐前进﹐以达驱鬼除邪的目的。在古代,这种仪式主要以冬季﹐也就是农历春节时所举行的仪式最重要也最盛大,另外春秋两季,也有傩仪的举行。从《五瑞图》的背景花园中芍药争相怒放,恰可断定是春季里,此幅为儿童们在花园里跳着傩舞嬉戏的情景。
宋 李嵩 市担婴戏图
李嵩生卒年已不可考﹐大致活动于南宋光宗﹑宁宗﹑理宗三朝﹐相当于公元1190至1230年间,钱塘人,年少时,家境贫苦,曾做过木工,后因具有绘画天赋,获得南宋画院画师李从训的赏识,收为养子,传以画艺。李嵩经由义父指导传授﹐兼习释道﹑人物﹑花卉及山水。又以界画闻名﹐即使不用界尺﹐亦能画得神形兼备。历任光﹑宁﹑理宗画院待诏﹐被人称为“三朝老画师”。由于李嵩生长在民间,对身边周遭事物体验深刻,因此其笔下人物,大抵以江南景物及农村生活为主﹐如《市担婴戏图》即是相当生活化的题材﹐充满着对乡土人物的热爱与关怀。
李嵩《市担婴戏》借着一名满载百货杂物货郎的到来,重塑十二﹑三世纪农村生活的真实情态,也将孩童们在货郎来时兴奋的心情描写得淋漓尽致。画中货郎肩担满是物品的货郎担,手摇博浪鼓,沿街叫卖,孩童们听见了博浪鼓声,急急忙忙地将母亲前呼后拥地推到货郎担前,兴奋地又叫又跳,也不等货郎将担子放好,便抢先上前要挑选自己喜爱的东西,将原本宁静的乡野染上了极其热闹的气氛,画中着墨最多的,莫过于画中六个孩儿欣喜若狂的表情,最小的婴儿尚被母亲抱在怀中,他一边吸吮着母乳,另一方面却偷偷地伸出小手往货郎担上去,神情十分狡黠。最顽皮的就属前面光着屁股的小孩,见到自己喜欢的玩具,也不管货郎担放下没﹐便迫不急待地攀上了货郎担,将货郎担弄得摇摇晃晃的。另一个则抓着母亲的裙脚,指着担上的玩具﹐想要母亲买这些玩具,母亲背后的女孩年纪稍长了,有些害羞﹐只敢在母亲背后偷瞧﹐面露出欣羡的表情。大哥提着鸟笼,吃着包子,一脸满足,瞧他的眼神,心里八成正盘算着:等吃完了包子再来选玩具吧!还有个小孩早已跑到另一边的担子后面找玩具了,这几个小孩活泼稚嫩的叫声,不安定的身影,惹得老货郎既欢迎又担心﹐只好无奈地摇着头叹息着,深怕一不留神﹐货郎担就被翻倒﹐却又不能得罪这些小小财神爷﹐将货郎与孩童的关系﹐营造得相当耐人寻味。倒是母亲也被货郎担上的东西吸引着﹐紧盯着货郎担寻找自己喜爱的东西﹐这真是乡村生活的最佳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