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werscourt,遥想BIG HOUSE当年


《露西高特的故事》,名副其实,只是露西的故事。露西不会铺排祖上的显赫或落败,露西只是一个顽固的小女孩,偏执地生活在老宅。

虽然我去的Powerscourt不像别的古堡那样辉煌,也没有豪门贵族明星到那里结婚啥的(譬如说:皮尔斯·布鲁斯南与基莉·史密斯选择在阿什福德城堡结婚,大卫·贝克汉姆和辣妹维多利亚的豪华婚礼是在路特尔斯顿城堡,比尔·克林顿在阿黛尔庄园主持北爱和平谈判,都是在爱尔兰),但真正的大屋绝大多数都在独立战争中烧毁了,大屋的概念也并非是古堡,它们代表英国军官和贵族,所以才被爱尔兰人恨得要烧。Powerscourt的历史酷似书中所写的大屋,但不临海,也没有海崖,虽也有一场大火焚毁了豪华内饰,但不是独立战争时期。

 

根据网站上介绍的公交线路,我从都柏林坐DART轨道车到达南部终点站Bray,再换乘185路巴士到Enniskerry。就在我站在车站站牌下看时刻表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向我走来。他穿着公车司机的白色制服,那张脸非常普通,即便和他对视一个小时,我恐怕也记不住。指着时刻表中12:10分那班车对我说,你得等上45分钟。我说等等没关系,可以看野眼。他笑了,得知我去古堡后,便执意要给我画一张地图,“去时只需和司机招呼一声停在大门口就行,但回程时你必须走下山道,到村子里坐公车,千万别忘了,回程车最晚一班是在下午四点半。”画完的地图犹如儿童简笔画,纵横不过三道平行线,标出了麦当劳、教堂、车站、以及公车的白色。

 Bray的海滩

 

冷清的感觉延续到公车上。在上行的山坡上,树影满布,除了司机,车上只有三人。只有我在Powerscourt的大门口下车。刻有飞鹰族徽的石头拱门不算很大。参天的山毛榉挺拔灰烬色,四月初春时节尚未萌芽的枝冠密集伸张,预示着盛夏时的旺盛轮廓。灰白衬托蓝天更透彻,白云更轻盈,围绕这片领地的农田树林也显得更有绿意。大自然真的是绝妙的调色大师,给予视觉怡然享受的同时,这里也让听觉松弛下来。

见到豪宅的第一眼,是逆光。镜头里的石头建筑有点阴暗,约在三层楼高度上有一排五个圆形小龛,居中摆放着五位男子的雕刻胸像,便是Powerscourt的历代主人。建筑物的这一面肃穆有余,并不奢华,应该是乔治王时代的分格,规整的三段式古典构造,檐壁下只有些涡旋形装饰。从一扇标为“入口”的白底黑点的侧门走入,便直接进入豪宅展览厅和购物区。一些印花女衫确实好看,价位则动辄四位数欧元,当下心想:看来此行只能看看历史展览了。

 

最早,此处是12世纪 Anglo-Normans进入爱尔兰后的要塞,历来都是英皇封赏探险者的风水宝地。起初是Le Poer(Power)家族为了防御而建的,之后,有权有势的各个家族在此交换更替地主权,小古堡始终矗立着。1603年,Powerscourt古堡迎来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英国爵士Richard Wingfield。这位军人很了不起,在爱尔兰、法国、弗莱芒、葡萄牙都立下战功,于1600年受封骑士,并获爱尔兰领地,任驻爱尔兰的大元帅。从此,他的家族在爱尔兰延续了350年。但兵戎豪门不可能风光永世,到了第四代子爵,就不得不在英国和爱尔兰之间做出痛苦选择,要想保住侯爵地位,只能妥协,但据说,他把信使赶出门时是在叫嚷,“你们别想来收买我!”

但这个古堡拥有军政地位之外的审美性要等到17世纪出生于德国的建筑师Richard Castle受命于爵士去世前的嘱托,重新规划此地,要在古堡外缘建起一座恢宏宅邸,内要有辉煌舞会大厅,外要有绝世庭院。建筑天才不负众望,根据此地蜿蜒起伏的山势,设计出典型的帕拉迪欧风格的建筑,舞厅里有雅典女神庙式的简朴立柱,铺金细雕的装饰镜和壁炉,Richard Castle是要一心再现古埃及风尚。整栋宅邸用中国人的风水观来看也十分地道,坐北朝南,山为背靠,水流低谷,常年气候宜人,终年湿润和煦。到了1787年又加盖了一层。所有豪宅的建立都会牺牲几位工匠的性命,这里的解说中也不忘提及。

花园的盖建归功于第六代传人。可这项工作随着1844年子爵去世就被搁置,再由他的儿子成年后继续,更多的树木被植下,更多的花卉被保养,同时,数量庞大的铁艺门窗从欧洲大陆引入。巨大的工程耗时几十年,因而,说第七代子爵的一生都在建造祖辈传下的庭院,实在不为过。

后代们也不甘示弱,有的加入日式庭院,有的添入珍稀植物。但因为缺乏供暖设备,直到19世纪初,Powerscourt似乎只是避暑胜地。第九代子爵夫人在1974年撰写的回忆录中说,哪怕进入了20世纪,爱尔兰冬天的古堡取暖仍然是个大问题,盖尔特古谚说,地狱就是极其寒冷之所在,而冬天的Powerscourt显然符合地狱的条件。

1961年,此处转手给Slazenger家族,1974年的大火将内部辉煌吞噬一空,但花园森林自此向大众开放了。

 

在所有这些世代经营的豪华作品中,我最喜欢曲折妖娆的铁艺门窗。有一扇门是黑铁和金色的完美组合,灿烂的辐射和藤蔓造型优雅融和,既有哥特式的圆形花饰,也有强烈的浪漫气息。第七代子爵是在伦敦发现这扇门的,据店主说,此门来历不明,只能确定是意大利手工,等他买下之后很久,另一位朋友又信誓旦旦地说,此门以前是在Bavaria的教堂里。子爵又亲自前往教堂,确认了此门的出处。这种小插曲在豪宅的历史上层出不穷,小瀑布、珍奇花草……的背后都会有一段确凿的故事,我不得不为这种趣味而惊讶。痴迷于一扇门、一把椅、一片林、一袭瀑布的造型,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奢侈。

 

 

 

沿着近百级石阶走下主庭,仰视着这栋三四百年被人精心呵护、引以为傲的豪宅,再看鹅卵石铺就的星月图纹台地、金饰轻盈剔透的铁艺栏杆,目光再调向更远,看到一池荷塘围绕着一注喷水,再四顾树林,终于发现这里的庞大!

 

 

 

 

日本花园

 

 

意大利花园墙边,像是突然有了野花盛放的味道,是我最喜欢的一景,被人遗忘的。

 

叶芝笔下最常见、和三叶草一样很爱尔兰的水仙。

 

走过数百年的古林、炮台、法国花园,终于,我在意大利花园里坐下来,休息,给照相机换电池。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没有归属感的豪宅里,竟也不想走。特雷弗书中的小姑娘露西从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长大,父母在英爱冲突的局势下,决定放弃家宅,搬回英国。可露西不想走,她的一切都在大房子里,在周围的森林和大海里。她决定在临行前出走,让父母不得不找寻她而错过火车,仅仅是这么单纯的想法,却让全家人认定她被大海卷走了,一对父母失魂落魄,从此成了远渡欧洲大陆的漂泊者。而露西,和一个厨娘、一个守门人在大屋子慢慢长大,默默等候父母归来,直到21世纪的游客开始出现……如同我这样手拿日产相机、把所有细节都狂拍下来当作风景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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