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多夫欺诈案说明华尔街疯了

2008年12月11日，就在金融风暴仍然在全球发挥着它的影响力之时，屋漏偏逢连阴雨，华尔街历史上最大的一宗欺诈案，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毫无预期地爆发了。伯纳德·马多夫，这个名字被再一次写进华尔街乃至全球金融的历史，但这次，不是作为纳斯达克的前董事会主席，也不是作为华尔街的传奇人物，而是作为华尔街史上“最大诈骗嫌疑犯”。而举报他的，正是他的两个儿子。此时，人们方才知道，多年来马多夫炮制了一个巨大的“庞氏骗局”，诈骗金额竟高达500亿美元。众多投资老手、金融大腕甚至世界著名银行深陷其中，波及英国、法国、瑞士、西班牙、日本等国。

此案一发，我最大的感觉是：华尔街疯了。华尔街是疯狂的，不只是今时今日，过去的十几年华尔街都是疯狂的。这种疯狂最终发展成病态，爆发了次贷危机，甚至引起了金融风暴。如果说次贷危机是患病的必然特征，那么马多夫欺诈案就是这种病态的具体表现。

数日来我一直在思索，为何会发生马多夫欺诈案这样的事情？总体来讲，我认为有三个原因：

首先是投资银行商业模式的转变导致的。有人认为投资银行这种商业模式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不同意。投资银行本身有它存在的价值，作为投资业务的中间商，投资银行通过为客户提供便利的投资服务和专业化的咨询来赚取手续费，这是一种很正常也很必要的商业模式。但是投资银行的商业模式并没有沿着它的初衷发展下去，当投资银行想通过自己买卖来赚取比手续费更加丰厚的利润时，它的商业模式也逐渐发生了质的变化。当投资银行同时扮演代理人和交易对手这两个角色时，客户的钱就必须被加倍放大。但是利润的增长不可能像吹气球一样，这就需要更多的投资，并且这种需要会不断持续下去。为了吸引越来越多的投资者，高额的回报承诺很自然地成了最有效的手段。每一次承诺就像捅了一个窟窿，而兑现这种不切实际的承诺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断地用新资金来弥补旧资金的窟窿。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当次贷危机爆发、金融风暴肆虐、财富迅速缩水的时候，问题必将暴露。就像马多夫对他的儿子承认的那样，客户要求赎回70亿美元的投资，于是他的资金就出了问题。

其次是商业银行的卷入。金融投资有着较高的回报率，但同时也具有较高的风险，一旦投资就要风险自负，素来是有钱人的游戏。而商业银行素以保守著称，其资本大部分来自于储户的存款，银行通过存贷款的利息差从中赚取利润。虽然银行存款也可以算作一种投资，但其利润低、风险小，被视为一种很保险的储蓄模式。但是，随着银行商业模式的转变和股票上市，商业银行的行为变得越发短期化。本来应该稳健经营的商业银行，为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赚取尽可能多的钱，也开始涉足高风险投资，并且投资的金额越来越大。这种行为，不仅“帮助”投资银行能够更容易地获得大量投资，也助长了投资银行不断吸纳更多投资。在马多夫的欺诈案中，受害者就包括欧洲多家著名商业银行。

再次是监管问题。这是最常被人们提到的问题，也是传统的争议问题。金融机构对社会的影响之大，是绝对不能不进行监管的。但是对金融机构的监管应该保持在较低水平，以保持金融市场的活力。这就要求金融机构有一个适度的信息披露制度。这种信息披露制度，可以不面向社会，也可以不面向政府，但必须面向投资者，要让投资者知道金融机构如何使用他们的投资、如何获取利润，甚至是如何将他们的投资赔掉的。在马多夫创办的伯纳德·L·马多夫投资公司中，除了他本人，没有任何人清楚公司的运作情况，即使是他身为高层管理者的两个儿子，更不用说客户了。这种极封闭的情况，本身就潜伏着危机。

马多夫欺诈案，可以说是由于次贷危机引出的这场金融风暴而曝光的。但它和次贷危机并非因果关系，而是并生于疯狂的华尔街这个肌体上的。当华尔街真的疯了，次贷危机这样的特征和马多夫欺诈案这种症状就必然显露出来。因此，美国金融市场必须改革，而中国在金融市场改革的过程中，也要吸取华尔街的经验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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