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泽

谁能想象，一条长不到千米的“小街”，为美国带来凌驾全球的金融权力，也不止一次痛伤美国，同时承受着全球投资者恨不能将其“碾平”的愤怒。纽约的华尔街伴随着美国两百多年的发展历史，经历了太多的风雨。无论是1929年的经济大萧条，还是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这里都是“暴风眼”。随着在华尔街打拼了l58年、名声显赫的雷曼兄弟公司和纽约另外一家金融机构美林公司同时倒下，华尔街作为全球金融霸主地位的纪念堂，也在摇晃欲倒。世人从对其仰望，变为恶语相加。百万美元年薪的圣地，也一下子成了数万人失业和急需再就业的地方。“华尔街堕落了!”有人这样说。

美国首任总统在华尔街宣誓

    华尔街的标志有很多，其中最为民众津津乐道的是那座身长5米、重达6300公斤的铜牛塑像。华尔街是英语“Wall Street”的音译，据说早期来这里的荷兰人在当地筑起了一道防护墙，但后来英国人赶走荷兰人，拆墙建街后就地取名为“墙街”。

华尔街的纽约联邦大厅前立着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的雕像，l789年4月30日。他就是站在这里宣誓就职。宣誓期间，右手放在《圣经》上的华盛顿出人意料地撇开讲稿，说了一句“我宣誓，上帝助我。”1792年5月17日，24个商人代表聚集在华尔街的一棵梧桐树下，签订了相互间进行证券交易的“梧桐协议”，并逐步形成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前身．而纽约证券交易所现在就位于华盛顿雕像的右前方。此后，这条长不过千米的华尔街就成了美国大垄断组织和金融机构的所在地，成为美国金融业的象征，并以“美国金融中心”闻名于世。美国摩根财阀、洛克菲勒财团等开设的银行、保险、航运、铁路等公司都集中在这里。

华尔街经历过大喜与大悲

    正是华尔街这些呼风唤雨的知名金融机构奠定了美国全球经济和金融霸主的地位。华尔街的强势与美国的逐渐发展和强大是分不开的。l8世纪70年代，美国通过独立战争推翻英国的殖民统治，纽约迅速发展起来，冒险家、银行家纷纷到这里来创业。从华尔街曾经走出过所罗门兄弟、摩根、米尔肯等创造过无数金融神话的世界闻名的金融大师。

    20世纪初，美国的华尔街经历了大喜与大悲。通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纽约“打败”了伦敦，世界金融中心也从伦敦转向了纽约。但1929年的经济危机，让华尔街遭受了沉重一击，股市大崩盘后的一个小时之内，就有ll个美国人自杀。华尔街遭受了严重的通货紧缩和经济大萧条。但上个世纪30年代罗斯福通过“新政”，限制华尔街的权力，最后使美国摆脱了经济危机。此后，美国又通过二战的战果牢牢把握了世界经济的命脉。甚至有史料记载，华尔街的金融巨头们战前还资助过纳粹德国。当全世界很多国家的人还在努力创造物质财富的时候，华尔街人已经玩起了“虚无缥缈”的金融财富理念。以美元为象征的金融霸权，帮助美国每年从全球转移了无法确切估算的巨额财富。

    华尔街寸土寸金，“小街”两旁摩天大楼林立，每一座建筑都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间来争取最大的收益。这里的租金每平方米每年要在1000美元以上，比美国其他地方高出许多。回顾历史，纽约证券交易所l817年第一个月租金只有200美元。尽管雷曼兄弟公司的总部并不真正在华尔街上，美林公司总部也在金融中心，但人们已经习惯了把周边数百家金融机构都算在华尔街这条“小街”上。华尔街的影响早就超越了纽约和美国，从这里延伸出来的金融服务网络跨越了国界，扩展到全球的各个角落。假设美国的某家金融机构在华尔街租了一间办公室，那么全球很多大都市里就会有同样一间办公室。

同1929年那场造成数百万人破产的经济大萧条一样，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也给华尔街繁荣的金融生活带来了沉重打击，遇难者中有不少是活跃在华尔街各大金融机构的精英。袭击发生后，纽约交易所停止交易，这使美国经济乃至世界经济几乎停摆，让人感受到了华尔街巨大的影响力。到纽约的人不会不去华尔街走一走。从世贸中心旧址，只要步行l0分钟就可以走到这条举世闻名的金融街。有人说，“9·11”事件摧毁了两座看得见的摩天大楼，但眼下发生在华尔街的金融危机更让美国人丧失了对未来的信心。在人们心目中，华尔街的倒塌同世贸大厦的倒塌同样可怕。

华尔街的白领感到悲观

美国流行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既不会唱歌又不会打篮球，却希望过得像明星一样，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华尔街。”华尔街操纵着全世界80％的资金。华尔街上30来岁的百万富翁比比皆是。美国税务局的统计数字：2006年纽约华尔街30多万员工的年平均收入超过了30万美元，这是美国人平均收入的7倍左右。没有任何经验的大学本科毕业新生，在华尔街的一些蓝筹公司可以拿到10万美元的年薪。一个有五六年工作经验的副经理，年薪一般在50万到70万美元之间。而工资并不是华尔街人收入的主要部分，红利才是大头，一般分红和奖金占年收入的75％。华尔街有位69岁的“老员工”2006年收入竟然达到17亿美元。

    随着雷曼兄弟和美林证券即将从华尔街上永远消失，整个华尔街陷入了一片惊恐。过去，人们给了华尔街很多赞美之词，说它是美国的经济命脉、在国际政治经济舞台上也掌握着“话语权”，最剌耳的不过说其是“充满铜臭的一条街”，但现在，它是令人心碎的、感到疯狂的，让很多人想骂人的街。

    9月15日，在雷曼兄弟公司工作了10年的尼克无奈地来公司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按照规定，他不能碰触电脑或复印任何文件，只能端着装有自己私人物品的纸箱离去。雷曼兄弟这家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曾让尼克干了不到3年就从租住的“五味俱全”的一居搬进了曼哈顿豪华公寓，而且银行账户里还有了好几百万美元的存款。但现在，尼克告诉记者：“我失去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这对于我的家庭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打击，我难过极了。”这几天，和尼克运气一样差的雷曼兄弟公司的雇员约有2．5万人，在眼下恶劣的市场环境下，这些金融从业人员找到新工作并不容易。

往日被称为“精英中的精英”，“上帝给予特别青睐的天之骄子”的华尔街白领们近日感到格外悲观。据纽约州州长估计，这次金融风暴，华尔街将裁员4万人。一些人力资源公司的估计更为悲观，认为将达到5万人以上。而此前有报道说，这样的裁员幅度将创下历史纪录。

在华尔街工作的许多新华人受到的影响比当地的美国员工更大。很多人一旦没有工作，就无法在美国逗留。有人预言，华尔街已经不是华人留学生的就业首选，在华尔街工作的许多华人会掀起一个“回国潮”，这对中国的金融业可能是一个“利好”消息。

世界媒体“唱衰”华尔街

美国人对华尔街情有独钟。在美国，很多人喜欢看《华尔街日报》、有人写了《华尔街瘾君子》这样的书，而《华尔街》这部经典商战电影以全球金融中心华尔街为背景，描写翻云覆雨的股市大亨戈登如何贪婪成性，不择手段地在幕后操纵股票行情，结果却败在一位仍然具有良知的年轻营业员手上。“贪婪不好听，却是好东西”这句出自戈登之口的台词还被美国入评选为2007年“100句最伟大的电影台词”之一。

2001年12月，美国安然公司破产案发生后，很多人联想到华尔街流行的一句名言：“哪里有股市，哪里就有丑闻”。华尔街的每一件丑闻都与贪财有关，贪婪就像病毒一样腐蚀着美国的企业文化，直到“原本就不应该发放的”次级贷款引发的问题愈演愈烈，严重困扰着华尔街。当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的时候，美国拉着全世界一起面对一系列烈度更大、破坏更狠的金融地震。

世界主流媒体这些天几乎把最悲观的词都用在华尔街身上了。英国路透社说“华尔街堕落时，华盛顿会不会得到些启示”，《泰晤士报》用“死亡之渊”来形容华尔街，《纽约邮报》用了“华尔街危机”，《悉尼晨报》称华尔街银行倒闭为“大洪水暴发”，《印度时报》一篇社论用“噩梦”隐喻华尔街的现实，以色列《新消息报》有文章直言“华尔街王国已然崩溃”。《新消息报》这样评论说，“没有华尔街，美国就不会在战后成为世界一流强国。但没想到华尔街如今却如此没落”，“华尔街的体制和方式应该走向终结”。文章还说：“引发目前危机的前提是迷信在作祟。在21世纪的前l0年，我们看到新一代金融炼丹术士们在华尔街出现了，他们认为自己也能点石成金——把贷款的纸片变成金钱。”

英国广播公司在谈到华尔街命运时说，华尔街此前也曾经历艰难时期，不过这次却显得不同，“在辉煌的日子，华尔街每创造一个就业机会，就可以为其他外围行业创造4个岗位，从高级的奢侈品到路边的咖啡馆都会受益。而如今依靠华尔街金融业为生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们，却都真切地感受到了全球危机对他们生计的影响。”  

因华尔街兴盛而创办的《华尔街日报》自然对最近局势的发展密切关注。在华尔街的“危急时刻”，该报并不是十分悲观。该报的一位员工说，“所谓的危机在历史上并不是一个固定词汇，美国政府救市没有让世界走到尽头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世界并没有在昨天终结”。

尽管有人说，如今的华尔街已从中年走向暮年，它对世界经济的操纵随着新兴经济力量的崛起和新经济规则的不断涌现而衰弱。但华尔街发展到今天，不会因一两家公司垮台就彻底“玩完”。美国经济总量还是世界第一，还有许多公司要通过华尔街上市融资，证券交易所的钟每天还要敲。全球其他地方的金融中心一时还无法取代华尔街的地位。不管怎样，华尔街经过这次打击，实力和信誉严重受损，人们对美国的金融业乃至整个美国经济的信任降低，美国在全球金融业中的龙头地位已经动摇了，这恐怕是华尔街不得不面对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