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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什么是专家?专家应该如何认定?
每个人都具有解决各种问题的能力,比如烧饭、洗衣、下棋、骑自行车,等等,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称得上专家。一个人解决问题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掌握知识的多少。专家的能力自然来源于他广博的知识。知识的多少决定了能力的大小。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因价值中国的一些专栏作者和网友的质疑和争论而变得复杂起来。争论的焦点有二:一是开了博客的作者是否能称得上专家。专栏作者曾自力在《我看价值中国网100强专家评选》一文中指出,“专家”不是“专栏作者”的概念,专家可能是指经过社会公证和认可的经济学家、著名企业家、大策划家、校长、教授和研究员以及有社会职务的专栏作者,不应该包括在企业里打工的普通员工,他们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和职务。专栏作者刘万军更是直言不讳地在帖子中说,“如果要说每一位开博客的作者都是专家实在不敢恭维”,为此他建议,“最后500选100阶段,邀请有关经济学家、法学家、社会学家等对入选者的学术功底、关注角度、号召力等诸方面进行评判,以产生真正意义上100强。”专栏作者金小明则在帖子中担心因为评选出来的专家不专而“闹出笑话”。二是专家应该是专家还是杂家。目前在本次评选活动中排名第一的郑磊先生在《你是哪一类的专家》一文中就指出,“在价值中国这个以经济管理为特色的网站,在我印象里,有很多的专家,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学有专长。不过这种想法却不断接受着挑战。让我觉得痛苦的是,某些专家总会让我不时地大吃一惊,当我以为了解了他是哪方面的专家之后,却发现他却在不断变化,领域竟然能横跨宏观经济、企业管理、企业文化、市场策划、股票投资等等,还能对社会问题发表高见。当我看到这样的专栏文章题目在某个专家的名字下不断变化时,渐渐地麻木了。我渐渐失去了阅读这类专家的兴趣。”文章最后还说,“平庸如我者,还是千万不要以成为A~Z型专家为努力目标吧。”很明显,他对广种博收型的专家还是比较感冒的。同样是专栏作者的郑志宝则发现,“其实学术越往深处就越模糊,这种模糊不是真理的模糊,而是学科的融合,回想历史,真正伟大的学者从来不是专攻,而是博览;或者说正是因为专攻,所以必须博览。价值中国的学者们大多是财经类专家,但他们的目光从来不仅仅停留在市场和货币的身上,同时关注着社会、国家和人类的内心。更有其他类别的作者们在丰富着价值中国网的视野,使得价值中国的影响也超越了财经,深入了政治、经济和文化的领域。看看价值中国榜,我们感到了欣慰。”
其实,对专家的质疑和防范由来已久。司马长川所著的《财商百分百》(中国档案出版社2002年出版)一书认为,“专家有两种类型,一类专家能使某些事件发生;另一类则能告诉你,他(她)认为将会发生什么事件。把他们区别开来是非常重要的。你应尽量从第一类专家那儿取得所有建议,但请万分谨慎地对待第二类专家。”他强调了专家的局限性,提醒读者“他们可能不比你懂得多——他们的计算机也不比你懂得多。当一个事件包含大量极其易变的因素,而其中任何一个因素都能决定结果,预测这个事件的专家也就不成其为专家了。”而《嘉氏商谈精诀——无敌金招二百手》([美]G·L·嘉洛斯著,中国经济出版社1990年出版)一书则强调,“对付专家最佳的防卫方法也许是努力地进修,一切靠自己的力量。记住科拉斯的专家原则:对于任何一个专家来说,永远会有另—个实力相当的对手的。”
这些争论或疑虑让我们不得不对“专家”进行认真的考量。那么,到底什么是专家呢?专栏作者李金路在《影响力专家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一文中认为,“专家是指对某一事物精通,或者说有独到见解的人。我们称他们为这一领域的专家。专家要常常为一些眼球汇聚的社会现象发出权威性解读,给民众以最合理的解答,并给出正确的建议与论断。”在他看来,“精通”、“独到”是专家的关键。《现代汉语词典》关于“专家”一词,是这样解释的:“对某一门学问有专门研究的人;擅长某项技术的人。”从这个定义可以看出,身为专家,必须与“专门研究”相联系,或者对某项技术“擅长”。
将上述的“精通”、“独到”、“专门”、“擅长”等词汇揉和在一起,我们便会发现,称得上专家的最重要的条件便是知识的“深度”和“稀缺”。这是专家之所以成为专家的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两个条件。只有“深度”,没有“稀缺”,不能成为专家;同样,只有“稀缺”而没有“深度”,也不能成为专家。专家与学历是没有必然联系的,有较高学历的未必就是专家,称得上专家的也未必都有高学历。《企业管理专家模拟系统》(黎志成等著,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1年出版)一书的研究给人启发。该书列举了专家的一些特点,其中之一便是“工作具有较高的深度”,即专家应该能够在具有困难、且有挑战性问题的专门领域里有效地进行工作,有能力解决现实世界领域中提出的困难问题。很巧的是,《专家系统初步》(赵瑞清编著,气象出版社1986年出版)一书给专家的“深度”提供了比较合理的解释。该书指出,专家所处理的问题一般有两个特点:一是问题难于形式化和转化成计算问题,必须加上专家独有的经验。二是领域知识通常具有多义性或不定性。因此,专家通常与缺少“严格性、准确性和条理性”相联系。同时,该书也对专家的稀缺性提出了独到的见解,认为“一般说来,人类专家总是稀少的。培养一个专家,不仅需要时间,而且需要高花费。又因为他们的工作‘增加的价值高’,所以社会里最昂贵的人是专家。”
综合以上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出,所谓专家,事实上就是少数处理专门问题的高手,是知识“深度”和“稀缺”的结合体,他们对某一领域具有较深厚的研究,掌握了该领域大量的专门知识,因而技高一筹,有着非凡的分析和判断能力,能够根据环境和对象灵活地运用专业知识和经验处理问题,得出较好的结论。从这个角度看,专栏作者和网友对所谓的价值中国“专家”所表示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大家的期望值也是高的。而本次评选活动介绍中所称的“价值中国已汇聚了2500多位博士、硕士,1万余名中小企业家、和近10万的中高级经理人和创业者,以及数千万忠实的专业读者”只能说是为专家的诞生创造了一定的条件,并不意味着一定有多少专家。
专家的内涵解决了之后,我们再来探讨专家的专与杂的问题。毫无疑问,专家的知识“深度”决定了研究方向的“专一”,但这并不意味着专家只能在某一个领域有所作为。专家不是专家自己努力去追求的,而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真正的专家不光是某一领域的专家,同时也会是知识广博的杂家。因为专家基础知识牢固,精于研究,所以,在他涉猎其他领域的时候,经常也会成为专家。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刘文江主编的《非权力领导艺术》一书(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02年出版)指出,中国学者通过对领导者知识结构的研究,发现“T”型知识结构是领导者的最佳结构。有的学者对之进行了解释:所谓“T”型结构是指领导人才应当是“专家中的杂家,专才中的通才”。“T”型知识结构表示领导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必须经过先专后博,一通百通的过程。在他成长的早期,对某一专科或专门的业务领域有过较深的研究,以后他逐渐对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有了广泛的涉猎,尤其对领导科学和管理科学较为精通,集专与博于一身,基础较为厚实,知识面广,能综合运用各类知识,高瞻远瞩,展得开,推得动,收得拢。书中所说的虽然是领导人才,但同样适用于专家。《当代中青年科技英才研究》(张长城著,中央编译出版社1994年出版)一书更将专家的知识结构扩展为宝塔型和“T”型。该书认为,通过调查分析,绝大多数有突出贡献的专家是属于既有基础理论又有专业技能,“博大”与“精深”相结合的杰出人才。在宝塔型结构中,有基础知识、专业知识、前沿知识三个层次,三种知识互相促进,互相转化,但在一定时期又是相对稳定的。其中,基础知识要广博深厚,专业知识要精深,前沿知识要新颖。这种结构有利于迅速接近科学前沿,容易把宽厚的知识集中到一点,突破主攻目标,取得显著成果。“T”型结构分为两个部分:横线代表广泛而扎实的基础知识,竖线代表所精通的专业知识。随着现代化科学技术的综合发展,知识面狭窄的人才很难适应现代化发展趋势的需要。而有突出贡献专家所从事的研究既有科学问题,又有技术问题,既有基础研究,又有应用开发研究,往往是多学科知识相互渗透,交叉并用,这使专家们的知识结构逐渐形成为合理优化的类型。
在我查阅相关资料的时候,碰巧还发现了《英语词语聚焦》(孙友义编著,地震出版社2001年出版)一书,也涉及到专家一词的辩析。书中指出,在英语中,expert和specialist都有专家的意思,但二者也是有区别的,我们大致可以这样说,expert既注重知识又注重技术,specialist则多偏重知识;就知识面来说,expert比较注重广博,而specialist比较注重精深。expert词义有较大的伸缩性,既可指小的技术也可指大的专业,指大的专业时意义与specialist相同,因此an expert on Eastern philosophy中的expert可改为specialist。而国外的一些专家更多地喜欢人家称他们为specialist而不是expert。这表明,专与杂并不矛盾,但“深度”和“稀缺”才是专家的最爱。
尽管如此,知识单一的专家也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时常会受到他人的揶揄。已故著名历史学家雷海宗先生对此深有体会。他在1940年发表的《专家与通人》一文(引自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大学语文》一书)中指出,“我们时常见到喜欢说话的专家,会发出非常幼稚的议论。这就是因为他们只是专家,而不是通人,一离本门,立刻就要迷路。他们对于所专的科目在全部学术中所占的地位完全不知,所以除所专的范围外,若一发言,不是幼稚,就是隔膜。”不仅如此,他还深刻地指出,“凡人年到三十,人格就已固定,难望再有彻底的变化,要做学问,二十岁前后是最重要的关键,这正是大学生的在校时期。品格、风趣、嗜好,大半要在此时来作最后的决定。此时若对学问兴趣立下广泛的基础,将来的工作无论如何专精,也不至于害精神偏枯病。若在大学期间,就造成一个眼光短浅的学究,将来若要再作由专而博的功夫,其难真是有如登天。今日各种的学术都过于复杂深奥,无人能再望作一个活的百科全书的亚里士多德。但对—门精通一切,对各门略知梗概,仍当是学者的最高理想。二十世纪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最有趣的时代,今日求知的机会也可谓空前;生今之世,而甘作井底之蛙,岂不冤枉可惜?因为人力之有限,每人或者不免要各据一井去活动,但我们不妨时常爬出井外,去领略一下全部天空的伟大!”
我想,雷海宗先生的这番话特别值得送给对专家的专与博不那么感冒的郑磊先生,衷心希望他和其他专得过度的专家也不妨经常爬出井外,去领略一下全部天空的伟大!因为这丝毫无损于专家的形象,反而能扩大他们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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