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一种奇怪至极的动物。从表面看起来,的确比其他动物要聪明,脑子里鬼点子巨多,没有翅膀能上天,不会打洞能入地,会写字,能算账,会打电话,能上网,小的上幼儿园,老的进敬老院,没钱的吃低保,有钱的包二奶,当官的演讲,老百姓骂娘…不算大的脑袋创造出了各种奇思怪想、各种奇技淫巧、各种社会组织形态…
一个苹果砸在一只猴子的脑袋上,结果是猴子先怒后喜,叽里咔嚓把它消灭掉,可这只幸运的苹果偏偏落在了牛顿的头上,划时代的物理学理论就此诞生;一只患了肌无力的猩猩,也许早已被同类丢弃,或被自然淘汰,但一个肌无力的霍金却可以告诉你时间的历史,宇宙大爆炸的秘密。马克思的思想点燃了十月革命的炮火,儒家的思想让许多中国人至今骨子里信奉仁义和纲常。这就是思想的力量。
可惜的是,虽然每个人都具备思想的能力,却并不是每个都拥有思想的力量,甚至就象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样,也只有不太多的人主宰着人们的思想。更多的人其实比动物还要可怜,人云亦云,受愚弄,受欺骗,被人牵着鼻子走,却浑然不觉,被人卖了还帮着吆喝,还不如那被套上了鼻环的老牛,至少它还明白自己的处境,有时还会拧着头进行虽然无谓却还有意义、也值得尊重的抗争。
这类丧失了思想力量的人,我把他们(也许其中也包括我)分成两类,一类是睁眼瞎,盲从型。眼虽水灵却不见物,如墙头草,见风(其实风不用看,听到风声即可)即倒;如牵线木偶,线动(也不用眼睛看)即跑。你告诉他华南虎没有绝迹,他相信;你告诉他手机漫游费合理,他相信;你告诉他资本主义好,他相信;你告诉他只有资本主义才能救中国,他也相信;美国人说自由民主好,他相信;欧洲人说第三条道路好,他相信,如果有人告诉他,你面前这个人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快干掉他。即便面前站着的一个三岁的孩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杀死。总之他是白长了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另一类是神经病,疯子型。脑袋虽大却发育不全,如色盲,只见黑白两种颜色,非黑即白;如二进制,只认0、1,非此即彼。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要么全盘西化,要么恢复帝制;总之要推倒重来。
类型划分得有些绝对,其实没有绝对的睁眼瞎,也没有绝对的神经病;没有绝对的不睁眼瞎,也没有绝对的不神经病,每个人、每个民族、每个国家或许都有一些睁眼瞎或神经病的成分。人糊涂一点,还不要紧,被人奴役,被人欺负,顶多自己受罪,家里人跟着倒霉;国家要是糊涂了,象前苏联,先跟着美国搞军备竞赛,后来跟着西方搞“新思维”,结果大家都已知晓。中国近代以来或闭关,或全盘西化,或中学为体,或一边倒,教训也都看得见。今天的路该怎么走,要想做真正的大国,脑子不清楚可不行。
《联合早报》日前发表了一篇评论。评论说:“中国需要建设中国思维的主体性,失去这个主体性,思维被美国化或者欧洲化,中国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尤其是一个可持续的大国”。其实,中国的先人们很早就认识到了事物是发展变化的这一客观规律,但是由于缺乏精确的分析,缺乏严密的逻辑推理和实践证明,很难向高、精、尖方向发展,所以中国古代和近代的创新往往浅常辄止。如中国人常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很富有哲理,但又具有很大的模糊性,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从传统上看,中国是一个直觉顿悟思维比较发达的国家,而在逻辑思维与科学试验方面存在较大的不足,则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中国元典之一《尚书》讲道:“既历三纪,世变风移。”意思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想将发生变化,因此社会风气已将不同。另一部元典《易经》说:“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这里的“善”、“恶”是指事物的渐变、小变。古人认为变和不变、渐变和突变、小变和大变等是对立统一的,也是可以互相转变的,即是时间性问题,又是程度性问题。事物的渐变、小变一旦达到极限,就会发生突变和质变。历史一再证明,事物无不包含其相应的反面,过及则反。辩证否定当时过极的观点,乃是进行战略决策创新的一条重要思路。
看罗丹的著名雕塑《思想者》,神情凝重,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可见思考是痛苦的,但不学会思考,就没有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