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情话:男武师和女留学生的传奇故事


    现在的人,在现实中看到了太多的情变、婚变之后;在法制节目里,看到了太多的情毁、情杀之后,变得不太敢相信真诚的爱情了。观众是这样,编导也是这样。影视剧里,感情变得越来越浮躁,也越来越凶险。快餐文化的时代,似乎一切都打上了快餐的烙印。然而,生活却是:以前,在人们一面看着《梁祝》,一面泪流满面的时候,在人们痴迷于琼瑶的爱情小说,而浮想联翩的时候,有人获得了真挚的爱情,有人没有;现在,在人们一面看着《色戒》中的爱情阴谋,一面对爱情提心吊胆的时候,在人们一面看着《苹果》中的滥情奸情,一面对爱情的忠诚深表怀疑的时候,还是有人获得了真挚的爱情,有人没有。
   不管社会怎么变化,人性的东西是很难有大的改变的。我在这里要给大家讲的,就是一个会成为经典的传奇而永恒的爱情故事。它最难得之处在于,它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却比虚构的故事还要传奇;它不是爱情小说,但却比小说里的爱情更加跌宕起伏、更加缠绵悱恻。现在讲这个故事,尤其有意义,它让那些由于自己心态的浮躁,转而认为现在的一切,包括感情也都变得浮躁了的人,能明白一个道理:现实中并不缺少真挚的爱情,并不缺少深沉的爱和永恒的爱。这个故事也让我们深深地体会到,情义无价这个词所包含的人类的美德具有永恒的魅力,任何时候出现,它都能深深地打动每一个感情还没有枯萎的人的心。
    有一部25集的电视连续剧《傻儿司令》,是讲四川方言的,戏里有一个外号叫“刀疤”的男人,他的左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又长又深,贯穿了整个左脸,疤痕的上端就贴着眉稍,让人看着就像是贴上了黑社会的标签;也因此,让这个男人身上多了几份邪气,也多了几份凶狠。这部戏的播出,让很多人记住了饰演“刀疤”这个角色的谢燕平。这条疤痕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可这个人在生活中却是一身的正气和豪气;还不仅如此,他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十分感人也十分传奇的爱情故事。在故事里,他是一个表现出了情义无价的难得的好男人。
    谢燕平,原名谢奇峰,生于1968年3月,四川简阳人。也像很多的四川人一样,他有着圆圆的面孔和白白的皮肤。由于家境贫寒,他没上几年学,从7岁开始,他就喜欢上了习武。他先是跟随当地的两个洪门派的武术高人学习,后来,他听说甘肃有一个武术高人李铁掌,有一手铁掌工夫好生了得,他就赶到了那里求人教他,人家看他一个小孩子,开始没搭理他,他硬是在李铁掌的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感动了李铁掌,被收为徒。在李铁掌那里,他勤奋苦练了三年,靠着悟性也靠着耐力,终于练成了纯正的铁砂掌工夫。长大后,他的功夫更趋成熟和老道,成为中国武林的六段武师,并在“神龙杯”全国武术比赛中获得过冠军。
    昨天,我在上视纪实频道讲述谢燕平的故事的时候,在镜头上,看到了他表演的“一指断石”的绝技。谢燕平的功夫究竟有多深、有多真,和我们要讲述的这个爱情故事没有太多的关系,有一点我看得很清楚,就是谢燕平由于是习武之人,而表现出的特有的男人那种阳刚和朝气。镜头中的谢燕平,个子虽然不是很高,只有1.68,可是,他即使静坐着诉说的时候,也掩不住他的虎虎生气;而当他赤裸着上身给我们表演武功的时候,更显出了他那壮硕的身体和一身的英雄气概。非常遗憾,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左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
    那是他在1987年的12月7日遭遇的凶险。那段时间,他在广东海南一带,为富商做私人保镖。那天,他和老板为了购买一批电器产品,一起在海口的一家银行提出了30万元现金,然后,驱车去往提货地点。没想到,他们提巨款的过程,让歹徒盯上了;他们的车行到半路上,后面歹徒的车猛地冲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车上冲下来四个歹徒,就要来抢钱,危急时刻,谢燕平忠诚地覆行着职责,死命地护着老板和货款;而四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抽出大刀拼命地砍杀着。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谢燕平虽然一身的功夫,怎奈是徒手对大刀,结果他身上中了二十多刀,左脸上也留下了一个20公分长的疤痕。这条刀疤,让谢燕平原本匀称而有神的眼睛,看起来一个大一个小的,脸部神经也受到了影响。谢燕平也永远记住了那个砍他的男人手上,有一个骷髅头的纹身。让他欣慰的是,老板没有受伤,钱也没有受损失;他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脱离了危险。
    他这次受伤给他带来了太多人生戏剧的开始。在医院疗伤期间,同一个病房里,住进了一个叫陈静的小姑娘。这姑娘太可怜、也太不幸了。陈静出生在贵州的一个山村里,后来,她的父母把她带到了三亚。她的父亲是那种粗暴又低俗的男人,本事不大,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或是和社会上的一些人混在一起,干着土匪一样的勾当。时间长了,陈静的妈妈无法和这样的男人再共同生活下去了,跑了,再不回来了。她父亲又整天不着家,在外面混。小陈静实际上成了没人管的孤儿。小陈静想自己外出打工,挣点学费,却被人骗到了一家地下妓院里强迫卖淫,陈静坚决不从,拼死抵抗;一天,她趁看管她的人不注意,终于跑了出来,可没想到跑得太猛了,狠狠地绊了一跤,摔伤了脚腕,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谢燕平听了陈静的故事,他很同情这个小妹妹,可自己也没多少钱,他给了陈静力所能及地一点帮助,先出院走了。
    1988年的一天,谢燕平作为保镖,跟着他的老板在三亚的大街上走着,当他走到一家商场门口的时候,看到那里围着一群人,大家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的、唉声叹气的。谢燕平好奇地也凑过去看了一下,只见人群中围着一个豆芽菜式的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姑娘穿着破旧的衣衫,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胸前挂着一块纸板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谁供我读书,我就嫁给他”。谢燕平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陈静吗?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过这个小姑娘将来做他的妻子;出于性格中的侠义和豪爽,出于品行中的同情和善良,他一面取下了小姑娘身上的那块牌子,一面把小姑娘带出了围观的人群。他半是怜爱、半是怪责地说:“你怎么这个样子呢?我来供你读书呀!”他愿意资助陈静读书。
    可是,谢燕平当时做保镖的收入并不高,顶多是有个吃饭的地方而已;可他没有多想资助陈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他也没有想过将来的回报和回报的方式。他只想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这个苦命的小姑娘。陈静从小就特别喜欢读书,只要能捧着她心爱的书本,坐在她心爱的教室里,看着她心爱的老师在讲述,她什么都愿意做。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她唯一有的资本,一个将来会成为成熟女人的身体,来和这个世界上需要女人的男人做一个交换。
    陈静又回到学校里,继续读书了。谢燕平听他一个朋友说,如果在成都的夜总会里,表演武功的话,可以挣到比在三亚做私人保镖更多的收入;于是,他就辞去了在三亚的私人保镖的工作,回到了家乡成都,在一家夜总会里表演起了武功。他也按着他的承诺,资助陈静读书,每个月拿到工钱,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之后,他把其余的钱都寄给了陈静。他们之间难得见面,谢燕平只是每月按时寄着钱,陈静按时收着。就这样,陈静度过了5年的中学时代。
   在这期间,陈静不知道,为了她这5年的学费,谢燕平忍受着多少生活的磨难。谢燕平22岁的时候结婚了,妻子只是把谢燕平看成一个普通的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男人,但是,她并不真正理解谢燕平的为人。谢燕平也知道,资助陈静这事,如果说给妻子听,她很难理解的,所以,他只是自己按月寄着钱,没有把这事告诉给妻子。直到半年以后,有一天,陈静的一封来信,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平静。陈静本身是想给她这个可爱可亲的大哥哥,说说她的学习情况,也感谢大哥哥给她的无私帮助;可那天,谢燕平正好不在家,妻子私拆了丈夫的信,看到这件事,妻子很不高兴。无缘无故的,丈夫不过是靠去夜总会表演挣点血汗钱,自己家里日子还紧巴着呢,怎么会那么长时间地要去资助一个外人读书呢?丈夫回来之后,妻子就是一通怨言。谢燕平本身就不善于言辞,这事又说来话长,谢燕平没有多解释。妻子觉得丈夫太傻,她让丈夫在她和那个小姑娘之间做个选择。谢燕平觉得那个小姑娘很可怜,需要他的帮助和爱护,陈静那一脸菜色的小样,也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男人和女人的感觉,只是当初答应人家的,人家相信自己,这事没什么不对的,当然要做下去了;既然妻子不理解,那就各走各的道吧。谢燕平不到一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陈静非常争气,在高中毕业那年,她以598分的高分,考上了著名的中山大学。她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大喜的消息,告诉了她的大哥哥。
    可这时,谢燕平又碰到了新的麻烦。他在夜总会表演的硬气功,时间长了,那些老顾客们都看够了,没有新鲜感了,也不愿意再来了。老板为了吸引更多的顾客,就从出气吧里想到了一招:让身强力壮的谢燕平,让人打着出气。他把这个想法给谢燕平说了,开始,谢燕平断然拒绝了,这成什么了?成了别人的出气筒了,谢燕平感觉太屈辱了;可是,自己又没有别的特长,只有一身武功的他,除了一个好身板,一身好功夫之外,还能怎么挣钱呢?想到陈静好容易考上了名牌大学,需要更多的学费上学,他没有给陈静说任何话,一面答应继续资助她读大学,一面也答应了老板靠挨打挣钱的要求。
    看到这里,我泪流满面。我想到了曾经听到和看到的两个小故事。一个是小时候在广播里听到的故事。一位父亲失业了,可家里面的妻儿都等着他挣钱回来养家呢;为了让妻儿能过上有温饱的日子,父亲就跑到一家动物园里,去扮演假老虎,让人玩弄,让人戏耍。由于他表演得太逼真,很快地,他的表演就吸引了很多观众,而儿子也从同学那里知道了动物园来了一个可爱的假老虎;儿子和他的同学相约着一起到动物园来玩老虎。父亲看到了儿子,在表演中走神了,他不慎从高台上摔了下来;当动物园的管理人员们卸下他身上的虎皮的时候,儿子看清了,那个让他能够继续上学的父亲,就是这样让人耍着来挣钱的。
    还有一个故事是从电影里看到的。我们这代人都会深深地记住几部朝鲜影片的,尤其是那部感动了我们几亿观众的《卖花姑娘》。几十年过去了,这部电影印象还是那么地深。卖花姑娘花妮的小妹妹被人烫瞎了眼睛,她知道姐姐卖花挣钱太难了,她就跑到街上去卖唱了。她站在街心高声地唱着,周围那些阔太太们一大喊着“瞎了眼的小姑娘,再来一个”,一面把零钱扔在了她的周围。姐姐花妮终于知道了,她疯狂地冲过来,拉走妹妹,一面打她一面怪她:“谁让你去做这个了?”
    两个故事,两个挣钱的故事,都很不容易,都是以牺牲自己的尊严来换取活命的钱,只是这两个故事让我认为都是虚构的。没想到,我现在看到了现实中也有这种靠屈辱挣钱的故事。
    谢燕平忍受着屈辱和伤痛,让人打着解着气,挣着钱也寄着钱。陈静在大学里刻苦努力地学习着,她快要大学毕业了。一个寒假,陈静和班里一个要好的女同学一起来到成都,听说一家娱乐场所里有打人解气的项目,而那个女同学又正好在感情上出了点问题,想靠打男人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气愤,陈静就陪着那个同学来到了谢燕平供职的这家夜总会。看着在台上被别人疯狂打着的谢大哥,陈静一下子惊呆了,她只听说谢大哥在娱乐场所做事,谢大哥给她说,是表演武功,她没想到竟是这样残酷地表演,她一下明白了:这些年,她读书的费用就是谢大哥这样挣来的,真是血汗钱呀!拿命换来的钱呀!好容易等到一场发泄过了,陈静不顾一切地冲上台去;起初,谢燕平还以为是一个女顾客要来打他呢,他下意识地护住了脸和头。陈静猛地冲过去,跪下来,她紧紧地抱住谢燕平,哭喊着说:“谢大哥,我就是你的陈静呀!我不要你再寄钱给我了,你也别再做这个了,咱们回去吧?”
    人们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苦难中泡大的陈静,非常懂事,也非常地自尊自爱。1997年,陈静从中山大学毕业了,她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美国的耶鲁大学,继续她的研究生学业。这时候,她已经可以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维持生活了。她坚决地给谢燕平说,她不需要谢燕平再资助她读书了。而这时候,谢燕平已经不那么年轻了,靠被打来挣钱,已经越来越力不丛心了。看到他资助的小妹妹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他觉得很安慰;他找到了一家武术学校,做武术教师。2001年,陈静以优异的成绩从耶鲁大学毕业了,她很顺利地得到了一份美国一家大公司深圳分公司经理的职位,收入丰厚。此时,她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谢燕平结婚。当谢燕平去成都机场接她的时候,她走出机场,一看到谢燕平,就像一只小鸟一样,猛扑到她的谢大哥的身上,抱住他;谢燕平也抱住了他心爱的小妹妹,转了几圈。
    谢燕平早就听陈静说,她的父亲是因为抢劫罪而坐牢的,他开始并没有多去想。陈静从美国归来之后,人在深圳工作,可每年至少两次要专程到成都来,看望谢大哥,她已经把心托付给了这个难得的好男人了。有一次,她带着已经出狱了的父亲,一起来成都,想让父亲和自己的恩人也是自己心爱的人见个面。万万没想到,就在谢燕平和陈静的父亲握手的时候,谢燕平看到了陈静父亲手上的骷髅头纹身图,他的心里猛得一震,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他找了很久的,在他脸上砍了一刀让他脸上留下了永远疤痕的男人,太戏剧性了!但面对着陈静,谢燕平不愿意让这个好容易尝到了生活甜美的姑娘,再受到心灵的折磨了;他什么也没有对陈静说,以后,他也没有对陈静提起过这事。谢燕平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的:是这个男人的一次抢劫,把自己变成了破相的人,而自己却用太多的付出,供养他的女儿读完了大学,为她的赴美留学奠定了基础;但他又转而一想,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恶行,恐怕他也没有和陈静在医院里相识的机会吧?陈静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恶狼似的父亲,她也不会在街头挂牌子,而使他们有了进一步结识和交往下去的可能的,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而听到这样的结果,我感到:这真比巧合的故事还要来得巧合;生活的磨难和幸福,都来自于生活本身的丰富和多彩!
    接下来,可能我们都很希望看到这对苦难中走过来的男女,这对原先也许只是说说婚嫁的男女,现在真正有了感情的男女,结婚吧?两人一个是威武健壮的武林好汉,一个此时已经是才貌双全的留美女硕士了,他们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婚姻结局了吧?然而,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当陈静明确表示要和谢燕平结婚的时候,谢燕平却犹豫了,他对记者说:“我不过是一个武夫,她现在是留美硕士,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刚开始的时候,她会觉得新鲜,可时间长了,我们之间会没有共同语言的。”他不想让陈静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他想永远做陈静的哥哥。
    谢燕平和陈静现在还没有结婚,可我们观众,我们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却非常希望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谢燕平,因为脸上有一道疤痕而有些自卑的男人,他不是很理解女人。在我看来:有钱能娶到心爱的女人,这没错:但是,如果一个男人想真正赢得一个女人的心,他所要有的就不仅仅是钱了。那是什么呢?就是女人们常说的男人味儿。一个仅有男人味儿的男人,可能会让有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不愿意与之结婚;但是,女人们心里最爱的就是这类真正的男人。谢燕平不富有,但是,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个特点,再配上他的侠义,他的善良,就更是难得了。我不认为陈静完全是因为原来的那个诺言才想嫁给谢燕平的。如果没有爱,陈静与其拿自己的婚姻来报答,不如拿她现在有可能给的钱来报答,这对大家都更实在一些。能够让陈静喜爱的,除了谢燕平的雪中送炭以外,还有他这人。尽管我们从片子里看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很理智,但是,当陈静从美国归来,谢燕平去成都机场接她的时候,陈静的喜出望外和她猛地扑向谢燕平的动作,让我们看出来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报恩了。而爱,并不需要用知识的平等,作为必然的基础。
    谢燕平在以前的春节晚会上出现过;他现在还在冲击吉尼斯的一项纪录,欧阳奋强也给他拍过一个习武的片子。可我觉得,他出色的武功并不是他最主要的优点,他最应该引起编导们注意的,应该是这个爱情故事。他们的爱情故事非常传奇,也饱含深情,会成为我们国家爱情文化的一个经典的,影视编导们不应该错过用镜头讲这个感人至深的故事的机会。我想:我们现在的知名演员里,谁最适合扮演谢燕平呢?想到了几个以武功好著称的演员,但我很快就觉得不合适了,有些男演员显得不够厚重,有些男演员表演痕迹太重,没有谢燕平的自然,也没有他的朴实。如果编导们真要拍这个故事的话,最适合演谢燕平这个角色的,就是他自己。
   写了600多篇博客,写了很多的情感故事,我很少流泪;可这个故事,我看的时候,是流着泪看完的,写的时候,也是流着泪写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