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的死和她在下放期间所受到的性侵害,深深地触动了人们的心。尤其是那些有女儿还下放在农村的城市居民的父母们,更是寝食难安,纷纷从全城各处赶来凭吊这位不幸去世的秋月,一洒同情之泪。一时间,整个街道的交通为之堵塞。
到了当天下午,连警察也出动了,因为有人开始愤怒地向丁跃进的母亲和姐姐扔东西。更有人高呼:“血债血偿!”警察为了防止引起更大的骚乱,迅速将丁跃进的母亲和姐姐带离了丁家。
后来丁跃进的母亲因此被法院判决虐待致死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半。
这件事不但激发了居民对下放运动的不满,还激发了居民对下放运动的恐慌。很快,曲阿县就形成了一股退学热潮,目的是以退学来逃避下放。知达的二哥当时初中毕业刚要上高中,也被这股退学潮所包围,决定拒绝上高中。
这个办法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是所有退学的学生都相信这个办法可以有效逃避下放,自动放弃学习,在家当待业青年。当时政府是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曲阿县,只有高中毕业生才被纳入政府管制的动员下放对象的名单,如果只上到初中,或高中没有毕业,就不属于“知识青年”,可以逃避下放。为此,包括二哥在内的许多初中生,拒绝上完高中,宁愿成为没有知识的“非知识青年”。国人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智慧,在最革命的文革时代也同样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学校的老师上门来做思想工作,动员他们去上高中,劝说他们目光要看远一点,文化太低将来是要吃亏的,但是二哥和他的不想继续上学的同学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与其被赶去农村种田,他们宁愿选择没有知识。知达的父母都是老师,自然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也苦口婆心地动员二哥去上高中,但是二哥依然坚决不答应,还说自己的命运要自己做主。父母感受到大哥下放的痛苦和无奈,眼见劝说无效,也只好放任二哥不去上学。
知达家那条街道上,二哥他们那一届的同学几乎有一半人都没有去上高中,整天就在居委会办事处玩耍。那时候居委会还是很有权威,一些单位招工都是让居委会推荐。他们那一批人中不久就有一些人被服装厂招去了做学徒工。严格来说,他们都才十五六岁,还属于未成年人,工厂录用他们是违法招收童工。但是没有办法,工厂需要人,政府又不准工厂招应届高中毕业生,因为应届高中毕业生都属于下放对象,更不准招下放知青或农民,只好钻政策的空子,招收还没有成为下放对象的初中毕业的城市待业青年。年龄小一点,也就只好将就了,反正当时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年代,没有人去追究这些。
现在许多人严厉批判今日中国的社会道德败坏,怀念毛主席的文革时代,说当年的人们如何纯洁,如何革命,其实这是一个大谎言,今日社会的许多严重社会问题,都是文革时代撒下的种子,比如今天的严重腐败,在文革那样每天高喊革命口号的时代,同样存在,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比如像居委会这样一个基层单位,同样存在着腐败现象,那就是无所不在的“走后门”。每当有招工指标的时候,让谁家的孩子去,都是居委会主任说了算。
所谓“走后门”或“开后门”,就是办什么事,都不是通过公开、公正、公平地堂堂正正地“走正门”,而是掌权者通过暗箱操作、私下交易,通过歪门邪道密门暗道去完成,也就是让权力为自己谋利,就是权力运用中的腐败。当时之所以腐败金额没有今天这么大,并不是当时的腐败者觉悟有多高,纯粹是由于当时腐败者所接触的资金太少,如果他们能接触到更多的金钱,他们的贪婪绝对不会逊色于今天的腐败者。“走后门”不只存在于城市,也普遍存在于农村,尤其在当时的知青回城或农转非等方面,“走后门”现象已经成为一种严重的社会公害,就连李庆霖在给毛主席的告状信中都对此给予了严厉的控诉。
(未完待续)
2008-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