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生活是不是总在别处?我一边看《建筑与文化》杂志,一边感慨,因为梦想又插上羽翼,我又无可救药想当一名建筑设计师,用一种让人们能够望、闻、问、切的实物表达我作为建筑大师的思想和对生活的态度,在注视与被注视中交流与感应。这,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如果有一天我有足够的金钱,足够选择生活的自由度,可不可以重新开始,进入这个钟情的领域,不一定有名气,但感觉幸福?这个至少在理论上成立的幸福,于我而言,比那些从大学时代起就读建筑设计然后自然入了行的建筑师,是否来得更深切和珍贵?前几天偶然读到诗人弗洛斯特的一首诗,这样写道:
两条路岔开在枯黄的林地,
只可惜我作为一个旅人
无法走上两条旅程,久久伫立
我望着一条路远远延伸
它拐个弯消失在矮树丛里;
然后我走上另一条,以示公正,
或许还有个更充分的理由,
因为它长满了草等着人踏平;
尽管如此但路人的行走
对它们的踩踏实际上几乎相等,
那天上午两条路同样地呈现
在落叶里,没有脚印把它们踩脏。
哦,我把第一条留给另一天!
但想到无穷的道路与道路相连,
我怀疑我是否真的还能回返。
很久很久以后我带着一声叹息
在某个地方谈起这段经历:
两条路岔开在林地,但自己——
自己走上更少行人的那一条,
而这就造成了所有的差异。
多好的诗啊,只是我走上了更多行人的那一条路,造成了和桂冠诗人的差异。我没能走上的路还包括文学和电影,这些和建筑一样与我心灵有独特相遇的花园小径,在我面前拐个弯之后都伸向别处,很多年以后我仍为它们叹息和惦记。
是否只有别处的生活才是理想的?有一天,不是建筑大师的我坐在书房与空间交流和感应,突然意识到,我没有资格厌倦脚下的路,它给我遮挡风雨的四壁,虽不如沸腾的梦想那么激动人心,但正是它才使梦想显得更有魅力,我应当感激和尊重,就像一个光着脚丫的孩子躺在高高的草垛上,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享受午后大朵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