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的坐标:原则性、使命感、责任心


  《生命力量——著名学者景克宁教授谈话录》是我在出版社工作期间策划出版的一本图书,2005年底,在谈这书稿的出版时,景老还健在。但是,后来得知景老受癌魔折磨,病情严重恶化,就在紧锣密鼓的组织图书出版工作的时候,景老离开人世。这距图书的出版仅差一个月。后来说他的学生卫君翔与秘书杨方岗说,景老在弥留之际,看到我们给做的图书封面,反复念叨,能看到《客厅里的大学》这本书,死也瞑目了。景老走后,为了表达对他的尊敬和思念,我也挤出个人不少时间为打造这本书出谋划策,可贺的是,尽管景老早走,尽管图书的销售因他的早走受到影响,但是,在人民出版社,他仍是一本好书,至少是受过领导关注或重视的好书;对景老来说,这是他临别前的最后一堂演讲;对读者来说,是接受景老最后一次思想洗礼。下面我连载一篇文章,让我们聆听智者的心声:

   做人的坐标:原则性、使命感、责任心

  时间:2003年12月4日

  地点:教授餐厅

  12月5日是教授80华诞。社会各界纷纷向教授来电致贺,当代著名作家、中国语言大学教授梁晓声,从北京特致电贺忱。其文云:“贺景教授80寿辰,抄孟子语以颂其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特别一提的是,梁晓声在杨方岗《磨刀人》一书的序文中,这样写道:“已故的冰心老人曾写过一篇短文,题曰《无士当如何》,感慨中国的当代,精神独立,人格独立,大节如“士”的知识分子,实在不多。当代非当下,自然要从建国之后算起。我想,冰心老人在世之时,肯定并不知道山西的运城,曾有一位名叫景克宁的如“士”的知识分子,为着国家及民族的大忧大患,而处坚定立场,而发铿锵之声,而斥谬理,而坐牢,而始终不屈服。若知,冰心老人写《无士当如何》时,心中是该有几分欣慰的吗?”前夜,我与教授在他的厨中斟酒。席间,教授大有“慷慨悲歌”之意,谈锋甚健。他为自己总结了两个“二十三年”。在我看来,此番谈吐,无异于教授的八十抒怀。

  我的一生是悲壮的一生。

  有记者采访时问我,你一生的遗憾是什么?我说:我本人没有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被无端地剥夺了我长达23年的岁月。

  我的生命里有两个二十三年。第一个二十三年,我是在折磨、打击、羞辱中度过的,但我逆境不屈。第二个二十三年,是平反后的二十三年。在平反后的二十三年中,我以勤奋,尽力补偿第一个二十三年的灾难性损失。我要拼命地工作,争取对社会做更大的贡献。

  一次学校在向外宣传我的事迹材料中,总结我的一生是“诚信、稳健”的一生,我提出这概括的不对。我对自己的概括是三大特点:勤奋、敬业、忠诚。

  第一,我勤奋。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勤奋使我补上了二十三年的岁月,强化了我生命的密度,提高了生活的质量。

  第二,我敬业。对于职业、工作,从不敢疏忽、懈怠。我把每一节课、每一次演讲,都当成生命中盛大的节日全力以赴,一丝不苟,只有诲人不倦,学而不厌,才能做到不知老之将至。

  第三,我忠诚。忠诚为人、为事,这体现在原则性、使命感和责任心上。

  温家宝当选为国务院总理,在记者招待会上,他就记者问及自己的风格和性格做出这样的回答,他说:一般讲,人们把我当成温和派,但是,我要说,我是有原则性的人,是有主见的人,是敢于负责任的人。温家宝强调的是原则性。原则性是人的坐标,否则,摇摆不定,如浮萍蓬草,不知所终,那是不行的。

  使命感是人的历史意识,社会意识,时代意识。我对自己的鉴定是:我身处当代,经历了新旧两个中国,又跨越了两个世纪,是中国发展、动荡、迈进的目击者和参与者,始终是社会本质进步力量的成员。虽然我的一生历尽磨难,但论及我无悔的人生,我又感到自豪。

  责任心是人的生活态度和工作作风。人生活在社会中,对人、对事、对工作都要有责任心。我把无原则性、无使命感、无责任心的人,看做是精神残疾人和生活梦游人,而这些人在生活中大量存在。

  孟子说:“居天地之广居,立天地之正位,事天地之大道。”只有胸怀远大,找到自己的正确位置,才能做天地之间的大事。而其中本质的东西,就是做人要有原则性、使命感、责任心。如此,才能使自己的一生力争优秀,力争杰出,力争高尚。

  在忆及自己的历史时,如果讲个人恩怨,顶多赢得人们的同情。谈民族悲剧,可以促使人们警醒。二者相比较,个人恩怨是微不足道的。

  我的《回忆录》,有一个指导思想,不写个人遭受打击的过程,这不是写个人的传奇,而是通过个人的遭遇写整个民族的悲剧。如果写个人遭遇的具体细节,可以写一部大书,也很生动,但不能那么写。历史的、民族的悲剧,总是大于个人的、家属的悲剧,所以我把我的《回忆录》定名为《历史的阵痛》。

  -------摘自第五章“谈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