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5月5日 星期六
今天,是我17岁的生日。我正处在一个如花的年龄中,也正处在一个鲜花盛开的年代里。我感到,我的生活就像是在花海上空飞翔一样,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和翻滚着的花浪,空中吹拂着芬芳的花风或是飘洒着醉人的花雨。人与花融为了一体,共同绽放在这花的世界里。
1979年5月17日 星期四
今天,我在《人民文学》杂志上,看到了一篇报告文学《戴着锁链攀登的人》,讲的是上海姑娘曹南薇克服重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坚韧不拔、自学成材的故事。从来没有哪个故事像这个故事这样地让我感动,我一边看,一边流泪。曹南薇是用生命在与命运做顽强地抗争呀!同时,她也用奋斗与拼搏,奏出了震撼人心的华美乐章!我想:一个人,如果能有这种追求理想和事业的信心和毅力的话,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成呢?还有什么理想不能实现呢?
1979年5月26日 星期六
今天,学校通知我们,国家对高考有了新的规定:从今年开始,还没有高中毕业的在校学生,不能参加高考了。这样,我们这些原本是高一年级的学生,只能再回到我们原来的高一一班去读书了。虽然很无奈,也只能如此了。转而一想,这样也不一定是坏事:我可以准备地更充分一些,明年参加高考的时候,争取考到一个更好的大学去。
1979年6月1日 星期五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这个节已经不属于我了,但我非常怀念小学时候过得那些儿童节。那时候,每当六一节快要到了,我们学校、年级和班里,总要排练很多的节目,在厂里,或是去区里、市里参加文艺演出。这是我最盼望的时刻。演出的时候,我们身上穿着漂亮的服装,脸上化着漂亮的妆,在灯光灿烂的舞台上,漂亮地表演着,那大庭广众之下,众人瞩目的感觉,自豪极了,也得意极了!
小学的班主任钱老师,本身是幼儿师范毕业的,特长是能歌善舞。她经常给我们说起她在学生时代领唱《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时的情景。她花了很多时间给我们班的同学们排练歌舞节目;我们班的节目,代表子校参加厂里的文艺演出,是很平常的事情。
1979年6月3日 星期日
这几天,我和张坚疏远了。原因是前两天,我的好朋友冯斌告诉我的一件事。冯斌说,有一天,张坚带他到一个朋友家里去;张坚还给冯斌说,要带冯斌到他武功的家里去玩。这话我听了很不高兴。张坚和冯斌的关系,比和我的关系还好吗?他为什么不带我到他朋友家去玩呢?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让我去他武功的家里玩呢?
我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张坚给我说过,他们原来的中学里,干部子弟都不愿意和工人子弟们多打交道。我想:一定是张坚觉得我这个工人的子弟,不如冯斌这个延长县县委书记的儿子,到他朋友家里去和到他家里去,显得更体面吧?想到这儿,我就不想再多理张坚了。
这件事让我对张坚很失望。我觉得生长在工人家庭里没什么不好的。我的父母都很聪明,又都很善良,也非常地喜欢我:让我一门心思地读书,其它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我要什么,父母总是尽量地满足我的要求。不管谁怎么想,都不会影响我在家里的幸福感;我觉得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上帝的恩赐!
1979年6月12日 星期二
最近,我和冯斌的关系越来越冷了。我觉得冯斌是个很势力的人,他总是对自己能用得上的人,拼命奉承和巴结,说尽甜言蜜语;而对自己用不上的人,却冷若冰霜。他和他姐姐都有这个特点。
今天,学校召开“对越自卫反击战”英雄事迹报告会。会场上乱哄哄的,同学们都不愿意听;我想听听那让我感到很神秘也很惊险的战场上的故事,但却几乎完全听不清报告人在说些什么。
这也许就是逆反心理在起作用吧。文革那会儿,老是让我们向谁学习,比如,学习雷锋、王杰、邱少云、黄继光、罗盛教、蔡永祥、刘英俊、黄帅等等,还告诉我们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也许是榜样给得太多了,导致了物极必反吧,现在,同学们一听说要让我们向谁学习,就特别地反感。
1979年6月19日 星期二
这段时间,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宣捷、严翔,余伟龙、潘朝明,每天晚上都到冯斌妈妈在小学的办公室里去看书学习。
今天,冯斌很紧张地告诉我一件事情。昨天晚上,我们学习的中间,玩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说起来的,说到了河南人给男孩子起名字,有时喜欢起很丑的名字,比如,给男孩子起“臭蛋”、“臭货”这样的名字。我们说的时候,我就随手在我坐着的那张办公桌旁边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了“臭货”两个字。非常巧,白天坐那张桌子办公的李老师,本来和冯斌妈妈的矛盾就很深,她认为这是冯斌妈妈有意让冯斌写了骂她的;为此,李老师告到了教研室主任那里,主任专门找冯斌妈妈谈了话。冯斌希望我能去给李老师解释一下。
我下午到那个办公室里,去给李老师讲了事情的经过。李老师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坐在那儿头都没抬,装作批改作业的样子;我说完了,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没事了。”晚上,冯斌给我说:我前脚出门,李老师在后面就给别的老师说:“没事了,没那么简单!任海勇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在说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