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酒楼的形成,其实早就在管理层的计划之内。当初实行“饭票补偿改革”主要就是为了实现两个目标,一是已经上市的非流通票要让它们自由流通,二是将更多的大饭堂资产做上市。当越来越多的饭堂上市,并且所有非流通票都可以自由流通时,“饭票市场”将不止是一些零散的酒店,而是一个个规模化集团化的连锁酒楼。
本来要建一些大酒楼的实体是非常容易的,当初不就建成了规模宏大的大饭堂吗?但连锁酒店的难度主要在于经营和人气,只有酒楼经营得好了人气旺了,才会有更多的消费者和投资者,连锁酒楼才能一步步发展壮大。而经营与人气本身又是一个链带关系,当经营效益好自然会人气旺,当人气旺了自然也不愁经营效益不好。
鉴于村内某些人的“赌性”,放宽政策环境放纵违纪行为,然后再鼓动和制造一些人气,接着再“顺势”包装一下酒楼的业绩,连锁酒楼的发展自然能立马进入快车道。主意拿定,一切都开始进入执行程序,连锁酒楼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张了,一场激动人心的豪门盛宴即将开幕。
酒楼开张初期其实并不被人看好,尽管村委会一直派人宣传,说什么连锁酒楼的建立有利于“饭票市场”的长期发展,“饭票”的价格也将在这轮改革中逐步推高。但村民们都觉得这是个谎言,他们始终坚持认为又有很多大酒楼来圈钱了,全流通后“饭票”的数量大幅扩容,将导致“饭票市场”彻底崩盘。果然在酒楼开张后“饭票市场”继续暴跌,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历史新低,连锁酒店人气低迷,随时都面临着开张不久即破产的危机。
在此危难时刻,村委会开始直接动用公共基金救市,“饭票”的价格有了止跌现象。除了在“饭票市场”上直接动用资金接货之外,村委会还制定了许多利于投机的所谓“创新”。比如原先转让“饭票”需要隔一天才能交易,而且还需要有实物进行现货买卖,“创新”之后可以买卖“饭票期货”,还可以当即买当即卖,完全是一种鼓励投机的态度。
与此同时针对市场上的违规行为,以及酒店的业绩作假行为,在这改革的关键时刻,管理层总是孰视无睹。正是在先前制定的一系列宽松政策和赦免条款的作用下,在投机资金的搅动下和“饭票黑嘴”的鼓吹下,“饭票市场”终于迎来人造的大反弹。
连锁酒楼的建立有利于市场的长期发展,但肯定不利于维持目前“饭票”价格的稳定,这也是为什么市场在酒楼开张初期用暴跌和创新低来回报。然而当看到“村字号资金”开始救市,尤其是看到交易制度的创新有利于投机,特别是管理层放纵对违规行为的监管时,先知先觉者开始意识到一轮人造的大牛市即将来临。
于是某些“砖家”(专家)开始进场了,那些对金钱特别敏锐的“鸡狗”(机构)也进场了,“投鸡者”(投机者)也高调进场了。竟然连最高层都决心不计后果地造一轮人造大牛市,“砖家”、“鸡狗”和“投鸡者”又有什么好顾及的呢?由于“砖家”和“黑嘴”的大力鼓吹,再加上“鸡狗”和“投鸡者”的爆炒,“饭票”价格也开始暴涨。“饭票”价格的暴涨带来了“饭票市场”的繁荣,也带来了连锁酒楼的繁荣。
当初酒店的经营效益不好,很少给股东分红,通过买卖“饭票”赚点小钱也是如履薄冰,因而那些“饭票持有者”也很少到酒店去消费;连自己的股东都不来消费,导致酒店的经营业绩始终起不来。如今连锁酒店的经营者意识到这些问题,他们鼓励村民们在此消费,尤其鼓励那些通过转手饭票赚到钱的村民们在此大力消费。在大牛市的背景下,村民们基本上都赚到了钱,于是他们响应号召用赚到的钱开始在酒楼里放手消费。
那一时期流传着这样一个经典的炒票案例:一位村民本来是要买一份简单的盒饭当晚饭,当他看到大家都热情地购买“饭票”,而且听说拥有“饭票”的人一般都可以在酒楼获得免费的晚餐。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也买了一张“饭票”,然后径直走进连锁酒楼去享受丰富的晚餐。当他吃完晚餐准备去买单时,发觉手中的这张“饭票”竟然在他吃饭的那段时间“涨停”了,而且还是好多人抢着购买。于是他以高出买入价很多的价格卖掉了这张“饭票”,而且受让者为表示感谢还替他承担了这顿晚餐。就这样关于一位普通村民获得“免费晚餐”的故事诞生了: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位普通的村民因为转手了“饭票”,不仅赚到了钱而且还获得了一份免费的晚餐。
牛市背景下,关于“免费晚餐”的成功案例举不胜举。正是在此类故事的感召下,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加入到“饭票投资”的队伍,也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在连锁酒楼里消费;由于酒楼的消费者增长迅猛,营业额大幅度上升,酒店的业务报表也越来越漂亮;业绩的注水则让漂亮变得靓丽,靓丽的数据报表又进一步提升了“饭票”的投资价值。正是在这样的良性循环下,连锁酒楼的经营越来越红火,规模也越来越宏大。连锁酒店里,人人欢声笑语,人人喜气洋洋,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好一场和谐盛世的豪门盛宴!
在豪门盛宴高潮迭起之时,也有有识之士提出了盛世危言,认为如今的“饭票市场”积累了太多泡沫,连锁酒楼极有可能在一两年内盛极而衰。然而这种给狂欢的村民泼冷水的行为只会遭到人们的唾骂,只有那些鼓吹市场会再度翻番的“砖家”和“鸡狗”才是村民们眼中的大英雄。豪门盛宴继续上演,一场比一场隆重,参加宴会的角色也越来越多,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想做宴会的主角。
傻子来了,人们都开始围绕着傻子讲笑话。傻子也能赚到钱?不可能。有学者说如果“饭票”市场连傻子都被吸引过来,证明行情马上要截至了,因为这个市场不可能连傻子都可以赢利。结果一个月后傻子真的赚了钱,而且还不比正常人少。该学者被“网上通缉”,从此再不敢“胡乱”说话。“饭票市场”随即再上一个新台阶。
疯子来了,人们都开始围绕着疯子讲笑话。疯子也能赚到钱?不可能。有经济学家分析疯子的操作风格,预言他会亏得很惨,因为这个市场是理性人才能做的,疯子专追涨停板不可能赚钱。结果一个月后疯子真的赚了钱,比傻子赚的还多。该经济学家被“人肉搜索”,从此不敢再理性思考经济问题。“饭票市场”持续验证“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赌棍来了,庄家来了。他们参加这豪门盛宴,可不是来吃顿饭的。赌棍什么都不顾,赤裸着上身大喊大叫,赌饭票、赌现金、赌房子、赌身家、赌老婆,无所不能无所不赌。庄家却斯文得多,穿着体面的他们表面上很文明,背地里却经常出老千或做些遥控赌局的勾当,据说他们赌的是股权,赌的是资产,赌的是收购,连“鸡狗们”都自叹弗如。
一场豪门盛宴举办到这个情形,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但谁又能说得准呢?之前好多村民都是吃了顿简单的晚餐之后把“饭票”出手,赚了点小差价。而那些胆大的“投鸡者”和“鸡狗们”,甚至包括傻子和疯子,却免费享受到了更多令人眼红的豪华晚餐。现在到了最关键的“赌博阶段”,谁又甘心提早退场呢?那些已经“错误”提前退场的村民,又怎能经得住诱惑不再进场呢?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豪门盛宴也总有终结时。接下来将要进行的,究竟是盛宴的最高潮,还是盛宴消亡前的回光返照?或许,已经到了该思考是时候,思考这场盛宴会如何收场,尤其是最终该谁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