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娘除了利用许牧师替她管账,还利用解放前曾做过伪警察的老吕在工人中间做密探,随时向她报告每个人对她的忠诚状态。另外还利用被戴上了坏分子帽子的原资本家老庄去替她谈业务。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在与客户的加工合同上签字的时候,老庄冒然地替她签了名。结果田大娘勃然大怒,说这个戴帽资本家老庄想抢她的权,第二天田大娘就为此罢工了。
田大娘不来上班,全厂的工人就无法开工,因为每个人每天的工作,得由田大娘来分派,否则即便你做了一整天也没有工资。
田大娘一罢工,她的私人密探解放前的伪警察老吕立刻煽动工人向资本家老庄发难,要求老庄去向田大娘认错。谁知这时候已经到了文革末期,许多在文革中被打倒的人都纷纷被“解放”了,也就是恢复普通公民的身份,老庄通过一些人的地下活动,也即将“解放”,摘去戴在头上的“坏分子”帽子,完全不理睬田大娘这一套,甚至扬言:“就算田大娘闹到市政府,我也不怕。”
老吕见一计不成,立刻赶去田大娘家汇报,经过商量,又来了第二计:煽动全厂职工一起去田大娘家恳请她来上班。有一部分人去了,结果带回了田大娘的口信:“这个家我做不了主了,大家要想干活,就直接去找资本家好了。”被打倒的资本家老庄知道这是田大娘煽动工人攻击他,他还是不理睬,甚至冷嘲热讽地说:“笑话,找我要什么工作,我可是被改造对象!”
工人们在了解事情真相后也就不再为难老庄,都知道田大娘的疑心病又犯了。结果那一天全厂工人就都什么事也没有干。但谁也不敢离开,说不定谁田大娘什么时候会突然摆驾回宫,如果不在,那也会麻烦上身。直到快接近下午下班时间了,田大娘才在亲信们的一再恳请下,回到工棚开例会了。
其实田大娘心知肚明:“如果再僵持下去,说不定当天晚上她的反对派就可能到上级那里去告她的状,万一弄假成真,真罢了她的官,可不是玩的。”田大娘在杀了一下被打倒的资本家老庄的威风后就自己结束了一个人的罢工。
糊纸盒纸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手指灵巧,细心认真,很快就能成为一个熟手工,但是怎样根据客户的需要设计纸盒纸袋、设计各种纸盒纸袋的结构、以及怎样将一张张的纸裁切成所需要规格的待糊纸盒纸袋半成品,是需要相当技术的。当时纸盒厂聘请来的一位外地的师傅,工资比这里的最高领导田大娘还高。
知达在成为了熟练的糊纸品工之后,对纸品师傅的手艺产生了兴趣,一年以后,他甚至对整个纸品加工的各个环节都产生了兴趣。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得意之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一天他无意中对同事透露了心中的一个想法:
“现在的一些镇办企业原来也是街道办企业,如果我们能把这间街道办厂办好办大,也可以升格为镇办厂,那样我们这些人就可以成为镇办厂的建厂元老了,那要比重新分配到镇办厂去当学徒工好得多。”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知达的这番话不知怎么传到了田大娘耳里,田大娘的疑心病比上次更加厉害,误会知达要抢夺她的权,顿时把知达列入了最危险的敌人之一。田大娘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田大娘这个负责人的位置并没有什么法定保证,只要居委会主任一句话,随时可以换人。知达有文化、又年青、糊纸品的技术也很熟练,田大娘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辞退他。但田大娘很有心机,并不当面与知达为难,而是采取了一个釜底抽薪之策,自己私下通过关系主动替知达寻找了一个进镇办厂当学徒的机会,彻底赶走了知达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知达自己想方设法也没有能进的镇办厂,没有想到最后被他的“敌人”田大娘通过开后门的方式送了进去。1977年5月,知达离开了工作了两年的街道纸品加工厂,进了镇服装厂当学徒工。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未完待续)
2008-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