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刊于《海上文坛》2004年第4期）

日本的城市男女，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可以淡如水，薄如纸，但人与动物的感情却热络起来，这明显地表现在猫狗在日本城市家庭中的地位日益提高，宠物，宠物，猫狗在日本城市男女眼里真成了受宠之尤物。祖坟可以不去上，宠物的墓不能不扫；婚可以不结，爱犬万万不能丢。正可谓：亲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宠物故，两者皆可抛。日本的一位社会学家说，日本人异乎寻常的宠物情结是值得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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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物死了以后，像对待死去的亲人一样给予厚葬，这在今天的日本已不是一件新鲜事。但现在更出现了主人将宠物的骨骸带回家，并提出以后要同自己的骨灰一起下葬的现象。为迎合这一市场需要，日本的殡葬行业还出现了办理这种业务的机构。

　　“说实话，祖上的坟倒是不大去扫的，但我

　　两条爱犬的墓则差不多每个月都是要来看的。”

　　家住东京涉谷区的八旬老翁岛田一郎将去年夏天死去的爱猫咪咪的骨灰葬在了当地的动物公墓“深大寺动物灵园”。他说：“我在棺材里放了好多的鲜花和它喜欢吃的食物。从灵车接送，到火葬、收骨灰，所有的程序我都毫不含糊。现在我把咪咪的骨灰同去年秋天去世的狗狗西洛葬在一起，这样它们就不寂寞了。”

　　岛田老先生到现在已养过10多只猫狗，安葬的方式也随着居住环境的变化而有所不同。“过去就是埋在院子里做个坟墓，搬入公寓以后，就只好葬在灵园里了。那可都是些很可爱的猫狗啊。西洛和咪咪造已成了我家里的一员，它们为我们子女离开后清冷的老夫妻生活带来了乐趣。所以，为了以后能经常看到这些‘孩子’，我特意把它们葬在一起。”

　　寄放着西洛和咪咪骨灰的深大寺动物灵园建于1962年，在大约3000多平方米的空间中，置放着2万多个被称为“灵座”的骨灰柜。这些骨灰柜按大小被分成5种规格，使用费从每年的23000日元到48万日元。如果要求不高，不介意同其他人家的动物合葬的话，小狗只要出15000日元，就能永久地葬在万灵塔中。

　　据该灵园的负责人介绍，建园40年来，这里安葬的宠物骨灰遗骸已达246000余具。“每年的体育节、春分和秋分的前后和七月十五中元节，这里一年要举行4次大型的法事活动，为动物的亡灵超度，每次都有超过一万家的宠物主人到场。而平时的动物葬礼，更是从金鱼到猫狗，每月超过700场；有的人甚至一星期中有六天要来供香。如今在东京，民间办的灵园少说也有90家。”

　　在东京，有些普通的寺庙也举行动物的法事活动。比如东京都府中市有着80年历史的禅宗寺院慈惠院，里面就设有一个动物灵园，除了骨灰堂和合葬塔之外，还有大约600穴宠物专用的坟墓。家住东京世田谷区的野中千惠子女士，每年都要来这里为她的小狗扫墓，20年来从未间断过。“说实话，祖上的坟倒是不大去扫的，但我两条爱犬的墓则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来看的。每次来，总发现周围又增添了漂亮的新墓。”

　　家住府中市的北屿妙子女士的爱犬也葬在这个公墓，她常牵着如今养着的一只10岁龄的奇瓦瓦犬和附近朋友家的狗，散着步，来公墓为她的狗祭扫。“我有3只奇瓦瓦犬和一只狮子狗长眠在这里的合葬塔中。瞧，今天我带来了它们喜欢喝的咖啡。”

　　“我的一些朋友甚至将宠物的骨灰盒放在了平时吃饭的餐桌上。

　　我打算将来请人把自己的骨灰同莎莎的骨灰一起撒到海里去。”

　　东京墨田区的“回向院”（净土宗）也本着“为所有的生灵送上菩萨的慈悲”的理念经常举行动物的法事活动，每次活动时总有上千名宠物的主人来这里忙碌。

　　51岁的秋山圭一郎同妻子带着他们出生才3个月的奇瓦瓦犬一起参加了前不久回向院举行的“诸动物供养”。“咱家的两只奇瓦瓦犬去年相继死去，真让人受不了。一年后我们又养一只新的，这次一起来听经了。不过那两只奇瓦瓦犬的骨灰我置放在家里的佛龛上了。”

　　像秋山先生那样将宠物的骨骸带回家的人现在已不少见。川崎市的石川由美子女士将自己死去的爱猫莎莎火葬以后就当场把骨灰带回了家。

　　“我将它放在自己一天中呆的时间最多的房间里。我的一些朋友甚至将骨灰盒放在了平时吃饭的餐桌上呢。我打算将来请人把自己的骨灰同莎莎的骨灰一起撒到海里去。”据说石川两年前因患癌症去世的的丈夫也是将骨灰撒在了相模湾的。“丈夫和猫咪都是我的至爱，现在长眠在一块儿，这很好啊。”

　　据深大寺动物灵园的经营者介绍，将火葬之后的宠物骨灰带回家如今已成了一种时尚。“这被称为‘返骨’。有许多人一面保存着预订的骨灰柜，一面则像领回活着的宠物似的，把火葬后的动物骨灰带回家。”

　　“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与动物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冷漠·····”

　　刚才提到的慈惠院的动物灵园老板永田卓也觉得，相比之下，现在人与动物的关系更为亲近。“有时会发生在将死去的动物推入火花炉的一刹那，悲伤过度的主人受不了背过气去而叫救护车的情况，甚至有人一面唱着《爱之入骨》的歌，一面将宠物的骨灰吃下去。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与动物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冷漠·····”

　　应施主的要求，永田卓20年以前在灵园的一角设立了一个“人与宠物一起入葬”的骨灰堂“大悲殿”，球型的骨灰堂里满铺着鲜艳的紫红地毯，还有豪华的佛龛，永久性使用费120万日元起板。骨灰柜由上下两格组成，上格人用，下格动物用。84个骨灰柜据说如今已被抢订得所剩无几了。

　　“这是专门为没有孩子的夫妇以及希望同曾经为其晚年生活带来慰籍的宠物来世再续缘的施主设立的，很受欢迎。” 永田卓介绍说。“现在的一种倾向是，有的人虽然有配偶的坟墓，但却希望自己死后同宠物葬在一起。”

　　嗅觉灵敏的丧葬业经营者造就察觉了这一市场需求。日本丧葬业大亨“大野屋”正在同日本墓苑开发中心联合策划，在町田市的公墓“町田泉净苑森林公园”内开发“人畜合葬”公墓。

　　大野屋的执行董事吉田隆说：“按传统的观点，人与动物同葬是很忌讳的，但现在将宠物视作家庭一员的人家越来越多，‘生不同衾 死求同棺’开始形成一个不小的市场需求，为此我们准备开发提供不受世俗和宗教束缚的合葬坟墓。首先着手的是人狗同葬的公墓，开发出对人对狗都感觉舒服的有创见性的墓地。”

　　这样的坟墓价格不菲，连同墓碑，一穴的永久性使用费是200日元起板，但推出仅一个月他们就接待了50多位问讯者。这些来打听的客户大多是“30岁左右的单身白领女性或身后不愿葬在夫家祖坟，而希望同宠物同葬的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其中还有一位是双亲已亡故，而把宠物看作是唯一亲人的40岁左右的单身妇女。

　　当地的社会学家断言，日本人对宠物难解难舍的情结必将给日本殡葬文化带来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