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范跑跑跑失在地平线吧!


周末,一班北大校友来坝上我的牧场度假,七月的察哈尔仍透着阵阵凉意,遥望着月光下黑魖魆的草原上,一只野狐亦或是野兔孤独地狂奔着,消失在地平线处,围着煹火夜宴的人们谈起了北大,也谈起一向让我引以为豪的北大人,而不知谁提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尴尬的人。

    一个叫范忠美的"范跑跑",原本名不见经传,借助媒体和网络的力量,居然一夜窜红大江南北。遗憾的是,此范没有因为自己出身名门而又事业有成出名,也没有因为良好教育背景兼而行善积德流芳,偏偏因为其舍人为己、在地震来临时抛弃自己的学生,连喊一声都不,就率先逃出教室的"壮举"而出名,更因为事后一番为自己开脱责任、为自己辩解的"豪言"而为人鄙视和唾弃。就如同一粒老鼠屎掉进汤锅,北大这锅汤都被这廝搞串了味。

    本来此事炒得沸沸扬扬,开骂的人也够多了,而且范某也为自己的行为负上了应有的、沉重的代价,无需我们这班人在此多置一喙。然而,作为北大曾经的一名学子,我实际上已经逃不开干系。就在前两天的一个社交聚会上,也有人提起范跑跑,竟调侃我说:"你们北大的范跑跑丢人现眼,你韩尚义一惯疾恶如仇,何以近来的公开言论对范某绝口不提?"

    至此,这样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本来不屑于提及、不想再睬,如今也不能不说两句了。

    其实,跑不跑是一个生命价值观的问题,而笔者一向主张重视和尊重生命的价值,也曾因我的一篇文章<<生命的尊严和代价高于一切>>差点和一个"党的利益高于一切"的"政治立场正确"的报社编辑伤了和气。范美忠被称以"范跑跑",成为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实在是有辱斯文、有伤门风。

    弃学生之命于不顾是为缺德、弃父母之命于不顾为大不孝,当人们质疑其身为教师而抛弃学生有违师德之时又声称自己并无"教师证",是为大不忠兼小无赖——不忠于自己从事的教师职业兼有街头流氓作风,这种不忠不孝兼缺德无赖之人,究竟如何混进教师队伍,又究竟为何与众多的为人楷模的"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者走到一块儿的?这个问题,想必自会有人去追究。

    范跑跑开跑以后,我也一直在想,难道就只有一个"跑跑"吗?果真如此倒好了,不过冒出个"另类"、"极个别",只怕出头椽子只一个,还有"一小撮"甚或"一批"这样的跑跑,就真的很糟糕。

    其实,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学校教育,社会良知以及对公共伦理道德的价值判断。范跑跑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之后,那一番言论曾经也被他班上的学生表示"理解"和接受,并没有怨言。

    师者,之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为学生的,自然是先听从老师的教导,然后才可能形成自己独立的观点。可怕的是,这位范老师就是这样以身作则地教导学生只顾自己奔命,不顾他人死活。这究竟是怎样的师德、又是怎样的师道?

    日新月异的今天,很多的人还是对古训中修齐治平还有所追求,对格物致知正心之类却离之甚远,早都抛诸脑后。连那许多教中文的老师都记不住古圣先贤的话,更何况一早受到铜臭熏染的孩童?老师若果不学无术、没有高尚的行为操守,又怎能祈望他们教出高尚的学生?

    对优良传统文化教育的不足,对传统伦理道德、对职业道德的传承不足,已令我们的教育走向了迷茫和困顿。想来这正是我们传统的伦理和道德观断裂的同时,新的道德体系尚未建立起来而造成的信仰真空时代。

    回到范跑跑,此范最让人受不了的还不是他的跑,而是他竟然假以民主和自由的名义!将自己讲成一个讲民主、讲自由的人……言下之意,似乎跑都是为了追求民主和自由。拜托!千万不要这样说了。作为一种舶来品,民主和自由本来就不是国人容易理解和体会的,再被范跑跑之流如此歪曲胡解,岂不让人以为民主自由就是完全的自私自利?!

    珍惜生命自然是应该的,但作为不同的职业就会有不同的要求。警察难道能够在匪徒行凶时,为了自己的生命只顾逃跑吗?当然范跑跑们还会说:我又不是警察。可我也并没有要求老师一定要救学生,就好象不会游泳的人跳下河去救别人,不但没有救到人,反而死了自己。只是我们也应当试想一下:灾难来临,正在为产妇接生的医生究竟应该继续为产妇接生,还是应当成为另一个"跑跑",撒腿逃命,就当手术台上那产妇和即将出世的婴儿不存在?

    因此,笔者想强调第二个问题:职业道德。范跑跑事件中,显然存在一个职业道德的争议。在公共事件中,公德与私德之间的碰撞和矛盾当然会有,但是,社会赋予了不同职业以不同的职业道德和规范,和一个正常的成年的文明人不随便大小便一样,早已成为大家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需要每一个职业者谨守。无论公德还是私德,都应有一个底线。

    至于在海难中,让妇女和孩子先逃生,早都成为世界上一种共识,成为整个人类社会普世的价值观,这样普通的"世界公德",范跑跑恐怕永远也无法企及。

    好了,就让范跑跑彻底跑远些,跑失在地平线吧!关于范跑跑的话题也就此打住,不要让他继续招摇了,就让我们的北大也从此忘记这个人吧!北大不会因为一个范跑跑之恶而失去了善的传统,更不会因为范跑跑的存在而就此光彩黯淡。

    愿此文成为最后一篇提及范跑跑这个名字的文章。

    (本文首发于7月14日的美国多维新闻评论版,个人观点,不代表任何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