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太太之梦


 

我也曾做过阔太太呢,八年前,我的丈夫在故乡最好的外企上班,月入几千元,在吃住不花钱的小镇,我们算是中产阶级。我的生活悠闲舒适,我没有上班,因为他和我一致认为庸俗的单位配不上我。我每天和村里的七姑八婆打麻将,一场麻将最多输掉百来元,他从来只是笑。比起那些输了钱就吵架的贫贱夫妻,我深感幸运。我定期去武汉亚贸广场购物,去城里买书,偶尔和他散步、打羽毛球,拜访城里的朋友和亲戚。在生活方式相对单纯、成本相对较低的农村,我买东西从来不关注微妙的价格差距。

再往前追溯,我的婚事也很体面,在2000年的故乡小镇,我引领潮流地购置个人电脑、照昂贵的结婚照、身披雪白的婚纱出阁,好几辆小轿车开路,上面布满新鲜的玫瑰——城里买的哦。我的家具、家电及所有日用品统统来自城里,包括灯饰。即使是武汉来的同学或同事,也都赞叹我的新房温馨惬意且充满别致。我的公公婆婆勤劳能干,做些小本生意收入不错,每天回家都会为我带两个最时令的水果。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祖母,每天早上为家人煮稀饭,轻手轻脚把早点放在我的客厅,生怕吵醒我。

凡此种种,我被认为是一个命很好的女人,所谓嫁得好就是这个意思。回想和他相恋到结婚,正是我进大学到踏入社会的时期,却从没为金钱吃过苦。后来我们在当地最好的地段买了房,158平米的超大面积。正是那一年,我离了婚,没有第三者插足,只有道路与梦想的介入。

也是在那一年,在陌生的广州城,每天为节省两块钱的公车费的我,步行好几站路回家,内心却有异样的兴奋:生活,这才是最鲜活的生活!

是雄鹰就要搏击雷电,是海燕就要穿越风雨。这是我的人生观。但另一方面,我仍然喜欢金钱充裕的日子。我憎恨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厌恶男女为金钱吵架的面目。那种生活将人性扭曲得太残酷。

从村里打麻将的阔太太到城市打工的单身妈咪,生活向我一路展示它的神奇画卷:有欣喜,有冷酷,更多乐趣和未知。前不久,腊梅和我在网上共同诉说买房安家的艰难,她悲哀地发问:“盼,难道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不,当然不,永远不。”我很有把握地说,心中仍记得当年在广州城那个生活窘迫但兴奋的我,所以无论生活多艰辛,我从来内心恬静。但是话说回来,直到今天,我仍然还做着阔太太的梦,为什么不做阔太太呢?在城市的森林,物欲的乐土,金钱往往是话语权的通行证。所以,我的新阔太太生涯将充满魅力:腰间系着腊梅这样的底层女人永远无法实现的黄金腰链,上面镶满南非的大钻石,招摇过市;拎着LV的箱包满世界旅行,从米兰到巴黎,再到耶路撒冷,直抵上帝的故居,然后很深沉地出一本书;买昂贵的奢侈品,就像买一串糖葫芦那样随意,通常有两个没吃完就扔掉呢;参加芝华士或轩尼诗举办的顶级品鉴会,以勾引者之姿,视董事长以下的男人为弱势群体;在类似陈香梅或靳羽西这样的女人举办的私人派对上,本阔太太将以更高级的姿态把所有靠嫁阔男人而发迹的阔太太揶揄一遍:“小样儿,别以为剃了腋毛你就不是猪!”;如果某个慈善晚宴的主办方矫情或煽情得让我看不下去,本阔太太将穿着最低胸的晚礼服,汹涌地走到麦克风面前,把现场所有人的肮脏思想清洗一遍,尤其不放过干节目主持的,因为本阔太太的阔丈夫,当年差点娶了她们!

我高烧49度,在梦境中呓语,直到腊梅问我的住房公积金有没有着落,我才从尴尬中苏醒。其实,做阔太太并不一定要嫁阔男人才能实现,女人可以自己变阔以后再嫁人。如果做不了阔太太,最好太太也不要做。这是鄙人的犀利观点,信不信由你。

 

 

 

 

                                                               2008811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