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快乐


  就恋爱中的人而言,快乐的定义其实很简单,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只要两个人合拍就好。造成这种合拍的因素很多:是浪漫与浪漫的相遇,是寂寞和寂寞的共鸣,是有意和无意的相撞,就像百花盛开一样可以预期而无法确定。但要把这一瓣瓣容易凋零的快乐演变成长久盛开不谢的幸福就不那么容易了。那得像哥德巴赫猜想一样,需要两个人用一辈子的信赖去证明,他们的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有时我们也许会找到一根快乐的弦,却未必能弹出幸福的调,弄不好曲未终,人已散。因为最初的靡丽之音只能取悦于躁动不安的青春,真正动听的乐章,反而需要那种由绚烂走向平淡的心情去奏鸣、去充盈。生活就像一堆散乱的乐符,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独有的方式组合成五线谱。因此,在情感的变奏和命运的交响中,有很多人由于方式问题,看似一加一最终却没能等于二。

  一位拉丁诗人说:人生本短,痛苦使之长耳。另一位哲人的话从方面给予了佐证:快乐感即无时间感。钱钟书先生对此诠释道:常语称快乐为“快活”,已直探心源,“快”,速也,“速”为时短也。人快乐时觉得时光短促,即“活”得“快”。这么看来,痛苦并非快乐的反面,恰恰是两者的混合才产生了有滋味的生活。事实上,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如果说快乐是黄金,那么痛苦就是黄金的重量。因为我们找到快乐时,所有的重量都转换成了价值。

  所以,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我们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一定数量的烦恼、忧伤、欲念,这就像船上需要压舱物一样。叔本华是个悲观主义者,但这句话并不悲观。因为人生少不了受打击,而一次打击往往可以造就人的另一种深度。只要用一种不断发展变化的眼光来看问题,就会在忧伤中自律,让所有打击为我所用,正所谓“无限风光在险峰”。真正对自己有信心的人偏偏要在逆境中证实自己精神的强健。就如俄国莱蒙托夫的诗句:茫茫大海上/一片孤帆闪着白光/它在远方追寻什么/……./帆下,水流比蓝天更清亮/帆上,洒满金色的阳光/而叛逆的帆呼唤着风暴/仿佛风暴里才有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