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城市上空飞翔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笔者正值壮年,精力充沛,每日阅批大量文稿之余,还常常写点杂七杂八的文字扔出去,赚点小钱贴补家用。某一日忽然接到深圳特区报的邀请函,说让我以作者身份参加该报创刊十周年庆典。对于我等中国西部的草民来说,这真是一趟美差啊!那次深圳之行的许多细节都记不得了,但某次喝早茶时一位香港朋友的话却记忆犹新。他说,香港男人每日三件事,炒股泡吧乘轻轨……一干人起哄说,岂止炒股,还炒楼花;名为泡吧,实为泡妞;至于乘轻轨嘛,哪是因为开车堵,目标也大,还是为了”炒泡”方便呵!于是满座皆捧腹。

  一席玩笑话让我记住了轻轨这个词。1995年四月随四川省报业代表团访问东南亚数国后逗留香港,我独自一人特意抽暇去乘轻轨,那知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下去了就摸不着北,在地底下迷失了方向.那是我第一次出境,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时已夜深,地铁大厅里乘客寥寥,先前又看多了香港黑社会的影视片,顿感毛骨悚然,六神无主.正踯躅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帅气的小伙,将我引上了回酒店的列车.我据此写了一篇名曰<<走入香港深处>>的散文,居然在1997全国纪念香港回归的征文中获了奖.此后,我知道了轻轨就是地铁,只不过狭义的地铁是在地下行驶,而轻轨,上天入地随心而欲无所不能,逢山凿洞,遇壑架桥,避开闹市车流,将都市交通难题化解.香港的轻轨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所有换乘均可在站内解决,车内清洁凉爽,是港人出行的最爱,难怪那位港友要把它与炒股泡吧并列了!

  另一次对轻轨更深的认识是在台湾.2002年四月去台湾,中国时报主笔,著名女作家季季(李瑞月)问我哪儿还没去,想去啥地方看看?我冲口而出:坐捷运!这捷运其实就是轻轨,只是台湾人叫法不一样.季季说,好,我们去淡水.那天正值周末,嗬,捷运上的人啊,几近爆满,全是出游度假的学生娃和老百姓.季季说,我们都有车,但那是面子上用的,平时都不开,都乘轻轨,从我住的台北县到台北市内,开车得一个多小时,还怕塞车,捷运呢,20分钟之内就到了,车站就在报社楼附近地底下,真方便咯!最后还加了一句:你们重庆山高坡陡,车堵死人了,啥时后也该修几条捷运啊?!这句话说得我脸红到脖子根,尽管我不是市长,我还是帮他回答了:快了快了,正在修正在修呢.其实我哪里知道修没修啊!

  从这以后,每次出访,地铁成了我必去的景点.无论是欧美先进实用的轻轨还是俄罗斯古朴大气的地铁,我都要亲自去乘上几站,去领略各自不同的轨道风物.以至于有一次陪同我的一位美国朋友,以为我是中国的地铁官员,拼命地向我兜售他的友人最现代化的轨道技术呢……

  是去前年吧,忽听说重庆的第一条轻轨线通车了,我迫不及待地下去打望!哇,和香港台北的几乎一模一样,我和朋友索性买票坐了个来回.当晚回家,还专给台北的季季女士发了条短信:我们重庆也有捷运了!

  不知何故,季季没有回复.我想,她肯定边看边笑:这种小事,也会如此兴奋?!季季毕竟不是重庆人,哪里会悉知重庆人的苦衷与感动啊!

  此后,大凡去杨家坪大渡口一线,我都弃车而乘轻轨.我的眼前掠过我熟视多年的河流和山川,忽然发现那是一幅多么旖丽的流淌着的风景呀!人尤如在美丽的图画中穿行,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飞翔,世间万物在眼前蒙太奇般地掠闪……我真有飘飘欲仙恍若隔世之感,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期望,期待着它把我和我的城市带到更高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