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3月1日 星期六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听说纺织城俱乐部今天有灯展,很想去凑热闹,看灯猜谜;可是,想到余老师说下个星期要考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我也就没心思去玩了。坐在家里看书的时候,不时地能听到放炮的声音。
1980年3月2日 星期日
下午,我去严翔家,想帮他订一下学习计划。我一进门就看到,他二哥严平的女朋友杏花,躺在他家床上睡觉;我觉得女朋友还没过门,就睡到男方家里,也太随便了,想到这儿,我笑了一下。严翔看出我笑里的意思了,马上冲了我一句:“笑啥笑,你姐还不是这样。”这话像针扎在我身上一样。我总是想在各方面都超过别人,可姐姐却和红金这种档次的男同学谈恋爱,让我在同学面前丢尽了面子。
1980年3月3日 星期一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高考的时候,该报考哪所大学呢?我很想考北大,学激光或是电子计算机专业。从1977年恢复高考时起,我们学校已经有人考上了清华大学和西安交大等名校,我不想和别人读一样的学校,我希望能考上别人考不上的大学。
今天早上,我们学校开法制教育大会,我看老师没注意,就溜掉了。我不喜欢开这种政治说教味太浓的会,我觉得开这种会没什么意思。关于做人,我更想从《报告文学》和《中学生》等杂志中讲的纪实故事里,自己去体会和感悟。
1980年3月4日 星期二
今天下午,我看了一部由英法德意合拍的故事片《疯狂的贵族》。看电影的时候,观众们不时地爆发出大笑声,可我觉得没什么好笑的。我不喜欢在看电影的时候,不时地听到观众们的笑声。
听说我们厂招了500个新工人,其中有七个是家里安排用小汽车送来报名的;某些领导干部的特权行为,厂里群众议论得比较多,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都是群众最反感的事情。
晚饭后,我到小区中间的大操场去散步,看到潘朝明在打篮球,我就过去了;一会儿,同学孟向一、李华山和高林也来玩了。李、高两位同学说话太下流了,简直不堪入耳。
我听高林说到了一件事。我们小学班的女生高花花上高中的时候,和他在十八中学同班;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高林悄悄地打开了高花花的书包,偷看了她写给男生段力的信,其中有一句话是“我长到十七岁,就爱过你一个人,我亲爱的力。”高林听高花花在班里和别的女生聊天的时候说:“这年头,光学习也不是个事,还得交个男朋友。”
我真不敢相信高花花会是这么随便的女生。上小学的时候,高花花一直是我们班的班干部,学习成绩非常好,也爱好体育;她性格沉稳,不像有些女生那样多话。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始实行检查卫生的“红哨兵”制度了,我们班,我和高花花两人当选为年级的红哨兵。有一次,我们俩一起在教学楼走廊里转悠,高花花拿出一块肉色的橄榄型玉石,说要和我换我的红布缝成的沙包,我就和她换了。这块橄榄玉我一直保存到现在。
1980年3月5日 星期三
今天上午,我去纺织城邮局买了本《中学生》杂志。这上面有很多有趣的实验,还有“语文廊”和“优秀作文选登”等我非常喜欢的栏目。另外,这期杂志上,还给我们推荐了另一本杂志《我们爱科学》。
下午,我去胡妈妈家帮她拉煤。胡妈妈的女儿兰芳姐在湖南娄底工作,儿子义君哥在陕西汉中工作,他们家平常只有胡妈妈和胡伯伯老两口。胡妈妈和胡伯伯是仅次于我父母的我最亲的人。胡妈妈经常说,我一到三岁的时候,是她带我的;我三岁以后,才去了厂托儿所。我经常去胡妈妈家玩,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一直非常好。我和姐姐上小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们每天吃完晚饭都要跑到胡妈妈家去,听她讲小说《水浒传》的故事。她那声情并茂地演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地印象。
1980年3月6日 星期四
今天下午三点半,在我们小区的大操场上,学校举行开学典礼大会。上学期,我被评为年级的三好学生;今天会上颁发的奖品,是一本《新华字典》。
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非常好,可因为搞不好同学关系,也就在每学期同学们评选“五好战士”、“五好学生”、“活学活用毛泽东积极分子”等先进分子的时候,不能入选。每当看到其他同学拿到一些像小日记本和袖珍本《毛主席语录》等奖品的时候,我是说么地羡慕他们呀!
今天下午的物理课是做实验。我们的实验课太少了,也往往只是看老师演示,自己没有动手的机会。
放学后,我又和几个同学去厂里打了会儿乒乓球。
1980年3月7日 星期五
同学邢嘉宝在区教育局买了几本复习资料,我们看了挺不错的,今天下午,我和同学徐西明、卓放、宣捷、高山、潘朝明、杨永学也去买了。到那儿一问,说是负责卖书的人看电影去了,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几个人也正准备去看电影。再看看区教育局这环境:在一个大杂院里,院子里堆满了钢筋、水泥、砖石、木材等建筑材料,像个建筑工地。
1980年3月8日 星期六
今天上午,我给昨天去过的区教育局打了个电话,问卖书的事;那边又说,管事的人今天去看病了,还是不在,让我们下周一再问问。
在我们这样的厂办学校,考大学真不容易。学校的师资本来就匮乏,此外,学校可以提供的辅导资料也太少了。已经几次了,学校的校长和书记召集我们几个尖子生开会,问我们对学校有什么要求;学校有个小图书室,我们也几次说到,能不能在学校的图书室里借点书看看。校长书记总是当时听得挺认真,问得挺认真,也记得挺认真的,可过后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们学校每届的毕业生都在300人以上,可能考上大学的还不到百分之一。很多家里有路子的学生,都转到别的学校去了:路子大的,去了市里的名牌中学;路子中的,去了市办的一般中学;路子小的,去了其它的厂办中学。就剩下我们这家里没有任何路子的,在本厂的中学里耗着了。
1980年3月9日 星期日
今天早上是体育课。我和徐西明、卓放、宣捷、高山、张福根,一起去商场买书,回来体育课迟到了。陈老师把我们叫住,在操场中间批评了我们几句。今天的体育课是练习跳远和打篮球。
下午,我们年级的团员纳新大会在我们班教室召开。我们这些新团员介绍人都要念一下新发展的团员填的表格,很多介绍人只是坐在下面轻声细气地念着,我径直走到台上去,大声地念。纳新大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学校团支部的张书记表扬了我,说我开会的时候很认真。
会后,我们几个同学又去打乒乓球了。校园里的水磨石球桌都被占满了,我们就去厂里打。
1980年3月10日 星期一
今天下午的语文课上,王永祥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道作文题《西安的春节》。我很快就写好了,王老师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我的作文,又很认真地和我谈了十几分钟他的看法。
我想起一件事。一个夏天的下午,我午睡过了头,来上课的时候迟到了;没喊报告,我就走进了教室。王老师一定坚持要我喊了报告才能进来;没办法,我只好走出了教室。可是,我没喊报告,而是在楼梯口站到课间休息的时候才进去的。我原以为王老师会为这件事对我印象不好呢,今天看来,并不是这样,我多心了。
今天放学后,我和卓放又去了趟区教育局,终于买到了那套复习资料。回来的路上,我又在新华书店买了两本书:一本是《趣味英语语法》(3);另一本是《明天的科学》。
回来的时候,卓放先到家,他热情地让我到他家去坐一会儿,我就进去聊了一会儿。他给我倒了一杯水,还给我拿了一个饼。我们俩上课同桌,可私下里的关系不是特别好,性格也不太合,课后很少聊什么。今天我们聊得很投机,我觉得卓放挺随和的。
今天中午,我去上学的时候,看到父亲躺在床上,他那胆囊炎的老毛病又犯了;下午我回来,爸不在家,妈着急地说:“你爸说是去看病,怎么还没回来呢?”妈说她去纺织城医院看看爸是不是又住院了。妈才走,爸就从陆军医院看病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妈也从纺织城医院回来了。好在爸这次病得并不重,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