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期盼百年、举国精心准备七年、规模空前盛大的北京奥运会圆满落下了帷幕。这届奥运会上,我们取得的辉煌成就有目共睹,为世人所称道,这里就不想赘言了。凡事都有两面,这里我想试着分析一下通过北京奥运会的举办,所折射出我们的一些差距和不足。
强势背后的弱势——关于体育本身的分析。
中国在重返国际奥林匹克大家庭之后,仅仅用了区区24年,就借助主办北京奥运会的机会,甩开了长期以来的世界体坛霸主——美国,占据了奥运会金牌老大的位置。尽管我们谁都知道,这个老大的位置我们是不会占据很久的,四年后的伦敦奥运会上,我们就一定会将这个位置退还给真正的老大美国,而继续在二、三名的位置上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更何况,在奥运会上获得金牌的数量,并不能真正说明一个国家体育事业的真正水平高低。毕竟,那些更能反映一个国家国民体育运动状况的田径、游泳、足球、篮球、排球这些运动项目,仅仅占据了奥运会金牌总数三分之一的比重啊。而在这些方面,在中国获得真正的、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突破之前,中国即便获得更多的金牌,也仅仅在满足我们的虚荣心和民族情感方面具有意义。
这种反映在我们奥运会比赛成绩上的强势与弱势关系,是很值得我们认真分析的。长期以来,在我们那些主管体育的官员心中,有一个很明白的账清清楚楚摆在那里,由于中国的三大球运动(除了女排及曾经的女足之外)的水平远远落后于世界的先进水平,因此要想在这些项目中取得奖牌以至金牌,有着太长的道路要走。况且,即便下大力气投入与付出,结果如何也不好说,即便是取得了突破,也不过是一、二块奖牌,这与其他相对冷门的个人项目的投入与产出之比,显然是不成比例的。如果单纯地以取得的金牌数量多少论英雄的话,这些集体项目持续地被冷落就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日益严峻的体制冲突——关于任重道远的改革话题。
由于中国正处于一个转型之中的社会,对任何事业发展的分析似乎都离不开对体制问题的关注,体育问题同样也是如此。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周年,三十年中我们的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相对于经济建设突飞猛进的喜人景象,体育战线的进步却难以恭维。尽管我们在表面上的成就也非常令人振奋,但在认真分析之后,我们却似乎没有理由真正高兴起来。我们尽管口口声声要将体育与政治区分开来,但我们在实际执行上,却从来都是将体育作为政治的工具对待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一直是将体育竞技同国家形象与荣誉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把运动员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与升国旗、奏国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成为所有运动员的惟一精神追求。这其实也是一种将体育政治化的一种表现啊,运动员取得好的运动成绩,是个人向人的生理运动极限挑战的过程,是寻求个人价值实现、获得人生快乐的美妙过程,也是为广大观众带来心理和感官上的刺激与愉悦的娱乐过程,当然也会给他人带来奋发向上、战胜自我、寻求超越的有效激励过程啊。但在我们的舆论导向上,除了与国家荣誉相关联的升国旗、奏国歌这些政治色彩而外,其他那些也同样重要的东西,都被我们忽略掉了,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是一种由于体制的落后而造成的严重缺失。
我们都知道这样一个基本的事实,在那些真正的体育强国,由于国家为国民提供了良好的训练条件和运动导向,参加体育运动已经成为人们的生活必须和重要的人生选择。在这样的前提下,体育就成为很个人化的事情,人们完全依据自身的条件和爱好进行运动项目的选择,完全淡化了这种选择的功利化色彩。他们进行这些选择,不是为了谋生、经济的需要,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的政治需要,而是完全自我的一种需要。正是这一缘故,在这些国家中,优秀的运动员往往将运动作为自己的一种业余爱好,他们可能是在校的大学生,也可能是已经工作了的医生、律师或普通工人。由于不是为了谋生,而是出于爱好和兴趣,因此他们的运动生命往往会延续很长时间,并没有退役后重新择业的苦恼和困惑。而在我们国家,可能冲击奥运奖牌的运动员,完全是由国家包养起来的职业选手,他们每天惟一的生活内容就是为了奥运比赛进行日复一日的备战。运动在他们的字典上就是生活的全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难免要每天面对枯燥、单调、乏味的训练,很难享受到真正的、丰富多彩的普通人的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下,的确可以保证运动员具有很高的单项竞技水平,但一旦出现伤病等意外情况,这些运动员可能就会面对很尴尬的状况。多年的辛苦可能毁之一旦,甚至要重新进行未来生活路径的选择。也许这种举国体制可以确保我们获得一定数量的金牌,但它对整个民族健康状况的促进、对运动员群体身心的正常发育和快乐成长,弊端是很多的。因此,北京奥运会之后,中国的体育战略和运动员培养及训练机制到了认真清理和反思的时候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