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世界之开船


终于,夜里,不,正确地说,是今日凌晨0时10分,我们登上了和平号,和平号开船了。当走过安检大厅,来到港口的土地上,看到和平号的那一瞬,就像见到了劫后重生的老友,悲欣交集。虽然这之前,因为和平号的漏水,因为它的破旧和简陋(一路上,我们停靠世界各国的港口,常常和一些顶级的邮轮同港而泊。和那些巨大美丽炫目的世界级豪华游轮相比,和平号就像个舢板。),因为它的不诚实,因为它的言而无信,我们已经对它愤懑不已。

距离和等待,特别是内心对于环游世界的渴望,必须由这样一艘轮船载着我们一寸寸走穿世界海域,使得我们在得知和平号已经修缮完毕,并经过了法国船级协会和美国海岸警备队的安全检查,获准可以重新出海之后,大厅里一片欢呼,人们为和平号和为自己兴奋不已。

其实28日这一天很辛苦。因为早早就让退房(上午1点到下午8点),人们无处可去,只有四处打游击,大厅的地板上坐满了人,好像早年的中国火车站。人们如同难民。特别是一些老年人,拄着拐的,瘸着腿的,东倒西歪地坐卧着,令人不忍。有一位99岁高龄的老人,平日看起来还算硬朗,但在这样的疲劳战术之下,也需两人搀扶才可慢行。

吃饭的地方更成了如同乡村婚礼般的“吃大户”。没什么好饭,染了咖喱的姜黄色米饭,米粒们因为半生不熟而不团结,彼此寂寞地分散着。不均匀地裹了一些酱汁的牛肉块,纤维显出可疑的红色。泡着几叶柠檬片的冷水,柠檬如鱼的眼白冰冷地浮沉着……

不过,当船开动,当明亮的坦帕城彻底地退回到黑暗之中,渐渐远去的时候,我们还是对这个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小城市,充满了怀念之情。也许是因为心情焦虑,很多人都不曾心平气和地欣赏过这里的风景,眼睛里看到只有每日数变的告示牌。其实,平心而论,这里的云彩变化多端,已经有了加勒比海那种苍老诡谲的色调,令人在惆怅中生出豪迈勇气。每天傍晚前后,都会从这种云彩中娩出暴雨,肥硕饱满的雨滴,以极快的速度从不很高的空中坠落下来,好像在完成一次短跑。我每天从旅店的窗户中看着那些雨滴,心想它们回到大海,然后上午在酷热的阳光下蒸腾而起,凝聚成云,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海中。今天这一滴雨水,好像就是昨天那一滴的轮回吧?

坦帕有一座老城,据说当年是美国的雪茄烟产地,很多人都买了雪茄。我在很多年前,给我父亲买过精装的英国雪茄。富有异国情调的雪茄筒,让我对它的包装比对它的内容物,更记忆深刻。爸爸抽了之后,说这东西劲儿真大,中国人抽不习惯的。从此,我再也没有买过雪茄。

在坦帕的老城——伊波,买了一件T恤衫,图案有点像当地土著人,可能是印第安人的风格吧。当年我到基韦斯特海明威故居的时候,就曾想买过这样风格的衣服,我觉得很像中国的扎染,但是陪同人员说这是美国特产。于是很想买回一件做个比较,但那时匆忙,后来竟忘了。这一次,了此夙愿。

看到船员们,如见亲人。问起,才知道水手们船员们在滞留坦帕期间,一步也没能下到陆地上。因为在纽约有3个船员人间蒸发,所以美国海岸警卫队不再允许船员们下岸。原来觉得我们就比较寂寞了,比较而下,船员们更是百无聊赖。人在陆地,却不能踩到泥土,更是别样的荒凉。

船开了,很好。期待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