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民俗学家张仲先生
谭汝为
9月20日上午,我从桂林飞回天津,在飞机上看《今晚报·副刊》,头条是冯骥才追思张仲的文章。——这才得知张仲先生病逝的噩耗。我当时感到愕然和悲痛,天津民俗学界痛失领军主帅,我也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
张仲先生是津沽学界名家,我曾拜读过他的《古董张》《龙嘴大铜壶》等津沽风味小说,对先生仰慕已久。但与张先生的交往,是近七八年的事。天津市地名办曾组织起一个由本地六七位学者组成的专家顾问班子,对天津市重要的系列地名进行命名论证。成员有民俗学家张仲、社会文化学家李世瑜、历史学家罗澍伟、地理学家徐华鑫、诗人冯景元。我以语言学工作者的身份忝列其中。
前些年,天津市地名办工作很忙碌,专家组活动频繁,几乎隔不到一两月就相聚研讨审议一批新地名。如华苑产业园区(环外)道路命名、梅江居住区道路命名、东疆保税区道路命名、市政广场命名、堆山公园命名等等。在专家组里,世瑜翁年逾八十,仲老七十多岁,华鑫先生近古稀,澍伟先生、景元先生六十多岁,我当时五十多岁,未进花甲,属后生晚辈,叨陪末席。
每次参与这种地名命名论证,都可倾听各位前辈学者的宏论,如坐春风。在具体论证中,学者间常有碰撞和论辩,但都在轻松和诙谐之中达到统一。张仲先生幽默言语和精彩比喻,常引起阵阵笑声。每次论证之后,在宴会相聚的酣饮畅谈中,津门学者群体的那种独有的睿智与幽默,都淋漓尽致地倾泻出来。张仲先生讲的老天津卫的笑话段子,一个接一个,使你喷饭捧腹;世瑜先生对天津杨柳青、咸水沽、西沽方言模仿,惟妙惟肖,令人击节赞赏……
后来,与张仲先生交往渐多。当他得知我正在撰写《天津地名文化》,在一次研讨会后,特意送给我两本书——一本是他撰写的《天津卫掌故》,另一本是王华棠主编的《天津——一个城市的崛起》。他说:“这本(指《天津——一个城市的崛起》)书是王华棠送给我的,天津市的建筑、园林、桥路、水电资料都在里面了。”在我连声致谢时,他说:“我岁数大了,留着它(指这本书)也没嘛用,送给你肯定有用!”我在撰写天津地名书稿时,将张仲先生惠赠的两本书置于案头,随时翻检,提供了许多珍贵的资料和数据,实在获益多多。
前几年,记得是春节期间,天津电视台邀请张仲先生分别做关于“春节唐装”和“姑爷节”的两个专题谈话节目,请张先生敲定另一位嘉宾。张先生推荐我去。我说:“张先生,您是主角,我很高兴给您量活。”张先生笑着说:“别客气,你也不是死眉塌眼的,没问题!”于是,有幸与张公在荧屏两度合作。后来,《今晚报》收到读者来信,质疑“嘛”字的用法,“国事与国是”等问题,在编辑向张仲公请教时,张先生推荐我写稿答疑解惑。
——从我亲历的上述几件事,可见先生对后进学者的热情奖腋。张仲先生淡泊名利,谦逊耿直,热心公益,勇于奉献,对后辈悉心提携,因而赢得津门学界的尊敬和爱戴。
正如冯骥才先生所言:“张仲的离开,让我们损失了一位天津地域文化研究的主将。在追思他的同时,我也希望年轻学者能继承他的学术精神,只有这样,我们的遗憾与损失才会少一些。”在天津民俗文化研究上,我将以张仲先生为榜样,孜孜不倦,奋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