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还能存在多久?


     洪烛在《诗歌还能存在多久》中写道:
我们在路上走着,可以怀疑一切
但不要怀疑自己在走着,因为
路本身并不会迷路
在篱笆、壕沟乃至忧伤的咨询之间
路很清醒。
                                    
                                         徜徉在诗意的天空
                                            袁硕望
尝与友人漫步于月光下,龙窖山的流水潺潺,发出几千年前就弥漫在这沟壑里的空灵之声,月光泻在我们的身上,也泻在河的流水和河滩的卵石上,我们感爱着自己诗意地存在。
“我想去唐朝。”我嘣出一句话来。
“我也想去唐朝。”友人也蹦出一句话来。
唐朝就是一个什么地方,就这样吸引着我们,诱惑着我们,我们一边漫步,一边仰望着唐朝的天空,仰望着李白、杜甫、白居易曾经仰望过的天空,一种诗的冲动便鼓捣着我们胸腔。于是,便有了友人葛取兵、肖学文《叩石龙窖山》、《古塘杯古》、《青石街遗韵》这样流水般明净的散文,才有了胡秋芦、杨振兵、李中武等先生一系列描写水的旧体寺词和对联。我没有去过西安,就是去了,如今的西安就与唐朝的长安一样么?除了那古朴的建筑和沧桑的历史,那洒脱、空灵的诗意还在荡漾么?也许我们在追寻远方的风景时,却把自己身边的美丽淡忘了,轻慢了。近处是远方的远方,身边的风景是远方的远方的风景,当我们迷恋桂林、张家界、九寨沟、湘西和西双版纳时,我们是否发现原来龙窖山瑶族千家峒其实也有她的一份美丽和温柔。五岳寻仙,莫如云山拜佛;西湖赏景,莫如龙潭泛舟。其实啊,我们的身边便有风景,只是需要我们用诗意的心境去领略、去感悟罢了。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也许,这正是诗的本源吧。“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也许,也只有故乡的风景才是最美最美的,也只有献给故乡的诗才是最感人的。郁达夫也说过:“因为近在咫尺,以为什么时候要去就可以去,我们对于本乡本土的名胜景,而作为一个临湘人,如果对本土的风景熟视无睹,将家乡的美丽忽略了,那就不仅仅是一种怠慢。简直可以说是一种过错了。朋友来了就握手,灵感来了就写诗,有风景的地方是不能没有诗的。当李东雄先生将《临湘风景名胜诗词对联选》一书的清样呈上我的案头,并命我作跋时,我简直是一种震惊——原来我们临湘其实也有一片诗意的天空。”
这诗意的天空第一缕月光的清辉无疑是从唐朝照射而来,照在临湘古驿鸭栏:
侧垒万古石,横为白马矶。乱流若电转,举棹扬珠辉。
临驿卷缇幕,升堂接绣衣。情亲不避马,为我解霜威。
滚滚长江边,萋萋古驿旁。李太白仗剑骋怀,衣袂飘飞,临水舒目,朗声而歌,在临湘的丽山秀水间留下了他永不消逝的声音——《至鸭栏驿登白马矶方裴待御》。
水生春缆没,日出野船开。宿鸟行犹去,丛花笑不来。
人人伤白首,处处接金杯。莫道新知要,南征且未回。
澄澄白马矶,深深白马潭。杜子美伫立船头,迎风沉思,抚须促眉,喟然浩叹,在临湘的佳山胜水间留下了他对临湘风景无限的眷恋《发白马潭》。
还有唐朝的张说也与李白、杜甫一样曾驻足长江边上的临湘鸭栏驿,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在鸭栏留下了他的七律《同待御江上草春》一诗,为临湘人民留下了永远的文化遗产。从长江边的鸭栏驿,临湘的文化人很容易打开时空隧道的缺口,跨入梦萦魂绕的唐朝。李东雄先生所主编的《临湘风景名胜诗词对联选》中,从“前人遗韵”中就能依稀感受到唐朝以来临湘所浸染的文化气氛。特别是透过书中选入的明、清、民国期间的诗、词、联和临湘本土诗人,特别是当代诗人的诗、词、联,可以看到临湘文化的天空诗意烂漫,群星璀璨,是那么光彩照人。
在这里,我们也能看到一些缺憾,唐以前的诗词对联本书未能选入一首,唐以后也只有明、清、民国和当代的作品,其余的时间几乎是一片空白。何也?非无诗也,是不传也。由于世事沧桑,不少佳诗妙词因无人整理已随着历史的变迁而失散、湮没,造成遗珠之憾。唐朝的几首诗若不是作者皆为当朝名士,文名重于一时,并盛传至今,若不是明、清两朝县志辗转转载,岂不亦因年岁久长而失之于泥沙乎?因此,我们才看到编辑一本专门的临湘风景名胜诗词对联选是何等的重要,我们才真正体会到李东雄先生所做的工作有何等重大的意义。几年前,李东雄先生曾先后编辑了《临湘楹联荟萃》、《五尖山颂》等诗、词、联集,挖掘了大量的散失在民间的宝贵财富,其间所付出的辛劳可想而知,其事所带来的反响也是众人共知的。当今之世,人心不古,商潮汹涌,文澜不惊,泱泱诗之大国,能够坐下来弄点文化已是不易,若是钻到诗的象牙塔里,则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有自戴镣铐,钻死胡同之嫌,若要重新拾起旧体诗词和对联这些传统的行当,那就要有一点精神了。
如今,李东雄编辑的《临湘风景名胜诗词对联选》一书收集的就是历朝历代关于描写临湘风景的旧体诗词和对联,进入的正是冷门中冷门,如今已有成果,可谓大功莫大焉。吾友柳平国曾撰文称赞李东雄先生:“当警察不畏强暴,不循私情,可敬;做朋友注重感情,能共患难,可交;钻文学秉烛破夜,痴心不改,可嘉。”我想这也正是我们这些熟知其为人的朋友们对他的共同评价。
香港著名诗人犁青曾经说过:“诗是生命。诗的细胞,诗的血液,诗的灵魂,俱在生命之中。”
李东雄正是将这些生命的颂歌连缀在一起,便形成了这诗意的天空。我想,在这诗意的天空,如果说李白是一轮中秋皓月的话,那么集子中其他诗、词、联的作者就是天空中的一颗颗闪烁的星星,他们或明或暗,将点缀这有别于现代城市灰蒙蒙的天空的广袤的不曾污染的诗意的天空,这将是每一位内心深处还保持着真实思想的人的一片净空,有了这片诗意的天空,人心才有希望,人的价值、人的尊严保持以及人性的回归才有真正的意义的停泊地。于是,我们在仰望这片诗意的天空时,其实就已经徜徉其间,沐浴着月色和星辉,成为夜空的一星闪烁。
“我想去唐朝。”我们仍在心仪唐朝那一片月色蒙胧的夜空。
我们不必去唐朝,其实我们正沐浴着诗情洋溢的月色朦胧。从唐朝照射过来的那片月光,已使我们无法摆脱那一份忧伤,那一份穿透时空和心灵的忧伤。一不小心,我们原来已被诗歌击中。
洪烛在《诗歌还能存在多久》中写道:
 
我们在路上走着,可以怀疑一切
但不要怀疑自己在走着,因为
路本身并不会迷路
在篱笆、壕沟乃至忧伤的咨询之间
路很清醒。
 
路很清醒,李东雄很清醒,在诗意的天空徜徉着的人很清醒。我们相信,在我们回首曾经漫步过的诗意的天空时,诗坛已一派斑谰。
 
潇湘剑,原名袁硕望,湖南省作协会会员,湖南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湖南写作学会理事,已出版《亲近土地》、《妖精的后台》等各类文集8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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