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新政”缘何总是“水中的月亮”？

　  各区县和学校必须保证小学生和中学生，上午课堂教学时间不超过4节课；小学生下午不超过2节课，中学生下午不超过3节课，同时要确保学生每天1小时的体育锻炼时间。为贯彻落实温家宝总理在北京35中调研的讲话精神，切实减轻学生负担，北京市教委日前下发通知，首次对全市中小学上下午的课时安排提出明确的节数要求。（北京晨报2009年10月14日）

据报道，这是北京市教委为落实温家宝在35中听课后讲话精神又一次的教育“新规定”。记得去年北京市颁布“减负”新政策时，师生们就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和激动。海淀区某中学初一班主任说，减负要求喊了很多年，再好的政策如果没有相应的督察和惩罚措施，新政永远只能是“水中的月亮”。很显然，这位老师是“新规定”最直接的见证者，但事实证明该校第一节课仍然是从7点30分开始的，而作为班主任的他至少得7点钟赶到学校。

 其实，“减负”是一个喊了很多年的口号，但“学生课业负担过重’’却俨然就是一种历史顽疾，始终难以剔除。建国60年里，“减负”数十次出现在中共中央国务院和教育部的文件里。三代国家领导人对此都有过专门的批示。2004年7月，教育部甚至专门为此发出了《关于在小学减轻学生过重负担的紧急通知》。之后，每年的教育部工作要点中都可以找到“减负”的字眼。然而令人颇为惊诧的是，尽管各地教育主管部门的“减负令”下了一道又一道、减负的措施也五花八门——有的缩短学生在校时间、学习时间，有的减少作业量……但一道道“减负令”依然难以改变早到晚归、作业依旧写到半夜、各种补习班层出不穷的现状。怪哉，教育“减负”为何如此艰难?

自然，“学生课业负担过重’’的问题学校和教师是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干系的。没有升学率就没有生命力，“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在这些屡遭批判的观点的指引下，教师苦干、学生苦学就是学校唯一的法宝。 越是的重点校学生学习时间越长，越是名气大的学校补课现象越是严重。原因只有一个：考上国家重点、省重点的学生越多，学校的名气就会越大。

当然，也有 人认为这一问题的根源并不仅仅在教育，而更多在于整个社会的经济水平、资源状况乃至文化传统。他们甚至毫不犹豫地以为，社会竞争决定了课业负担“水涨船高”的必然结果，教育无能为力。果真是竞争决定了一切吗?现有过重课业负担中，有没有教育的责任?在这一历史顽疾的治理中，大家是否已被惯性思维裹足不前?教育能否有新的作为?

笔者是一名教育工作者，深知中小学教学内容的设置经过了权威专家反复论证的，其分量和难易程度都是科学合理的。设若教师能够严格按照课程标准施教，在规定课时内是完全可以完成教学任务并能够达到设计的教学目的的。否则，教学内容就不会如此设置；即便是出现不能完成任务时，教育部恐怕考虑的也不是让学校延长在校时间或者靠补课的方式来完成。因为它既不符合教育规律，也不利于培养和发展学生的综合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前补课之风盛行，恰恰反映出了一些学校教学质量低下，导致了规定的教学质量不能按时达标等等的弊端。但是，这些简单的道理作为教师不晓得吗？答案是否定的，在利益的驱动之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成为了某些学校和教师的敛财之道。

事实上，在“学生课业负担过重”这个问题上我们过多地指责学校和教师也是很无益的。试想，谁不懂得“减去学生负担的同时也减轻了学校和教师的负担”的道理呢？但在别的学校抓得很紧、人家都在补课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有几个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一个不把分数当回事儿的学校呢？本来， 补课是国家教育部以及各地方教育行政部门三令五申禁止的，“禁补令”也是教育行政部门下的，但却又往往对其管辖范围内学校顶风作案、补课成风之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不管不问。如此教育新政又岂能不成为“水中的月亮”而导致愈演愈烈恶果？

古人说：要言出法随。这个意思就是，“国家明令禁止的东西，就绝对不能允许为之。对公然违抗的，就必须予以严厉的惩处，不仅不能使其占到便宜，而且必须使其付出代价这样才能以儆效尤，禁而方止。”——而事实上，我们生活中的禁令很多，可是，禁令的执行效果却并不如人意。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现象几乎司空见惯。往往禁令出台后，最初能管用几天，但过了“敏感时期”后，一切又恢复如初。所以，要问新政为何会成为“水中的月亮”的原因，我想关键还是在于各地的教育主管部门。试想，教育厅门前的学校补课尚且没有人查没有人问，更何况那些“躲猫猫”的学校和老师呢？可以试想一下：一面是教育禁令过多甚至重复不断地屡屡出现在公众眼前，甚至到了泛滥化的程度；一面是不少部门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阳奉阴违，我行我素，始终不见查处了多少人。如此这般地折腾下来，又岂能不是“屡禁屡令”与“愈演愈烈”的荒诞与尴尬？

《曹刿论战》有言，“一而战，再而衰，三而竭。”。笔者在想，设若教育部以及各地的教育行政部门对于一切违反“教育新政”的行为能够做到彻查一批、关闭一批、处分一批、开除一批的话，还会有这种“不把禁令当回事儿”的闹剧与丑闻吗？ ——就在国民一再质疑和戏谑教育的同时，笔者请问：教育“新政”为何总是“水中的月亮”？！中国的教育究竟路在何方？！

（李吉明2009年10月15日于河南新乡 邮箱：[email protected] ）